雅間裡的西洋鏡照出兩人身影。老鴇擠在描金軟榻上,像隻肥碩的波斯貓。
“小郎君倒是會拿捏架子。”她含著煙嘴輕哼,氤氳的白霧模糊了眼角的細紋:“說吧,什麼條件?”
顧雲軒背對著雕花窗欞,月光透過冰裂紋窗紙流淌進來,在他削瘦的輪廓邊緣鍍上冷銀。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窗欞上剝落的朱漆,他忽然開口:“第一,我隻接待女客。”
顧雲軒的聲音像是從結了霜的井台撈起的井水,冷冽中又帶著傲骨:“夫人小姐們打麻將缺個清客的,或是想聽兩句詩詞典故,我可以。”
水煙袋咚地磕在琺琅痰盂上,老鴇猛地坐直身子,旗袍上的盤扣繃得發緊:“這年頭,哪有新人挑客人的份?真當自己是頭牌紅倌人了?”
她的冷笑裡摻著輕蔑,尾音在鎏金花鳥屏風間來回碰撞。
“第二,不留宿。”顧雲軒沒有在意她的話,屈指叩擊窗欞:“每晚十點前必須回家。”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申報》童子清亮的叫賣聲:號外!顧斯年新連載大作!
這聲吆喝像把生鏽的剪刀,將凝滯的空氣剪開一道裂口。
老鴇轉動著翡翠扳指的手指頓住,眼底閃過算計的幽光。
顧家二少爺夜宿妓館的醜聞,遠不如"名門才子胞弟淪落清客"的噱頭來得風雅。
若是運作得當,倒能給海棠館添幾分文人雅趣。
“第三...!”顧雲軒突然轉身,蒼白的手指在月光下微微發顫:“我要這個數。”
五根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張開,像五隻折翼的白鳥。
“五十塊銀元?”老鴇尖細的嗓音刺破寂靜,水煙袋險些脫手落地:“當紅姑娘接十趟局,都湊不出這個數!”
顧雲軒慢條斯理地撫平袖口褶皺,幾年前顧雨晴都能賣上這個價,他憑什麼不能!
“媽媽可彆忘了,我姓顧。”他刻意咬重姓氏,聲音裡裹著碎冰:“顧家大少爺顧斯年的親弟弟,值這個價。”
聽到顧雲軒的話,老鴇子直接笑出了聲:“你的這些要求我都能接受,但我的要求,你可以……?”
“願聞其詳!”自從踏入了這個地方,顧雲軒便知道自己會遭到一番屈辱,所以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你既然是顧斯年的弟弟,想必文采也是不錯。”老鴇子笑容如花的開口道:“既然他可以在報上連載醉仙夢,那麼相信你也可以咯。”
看著顧雲軒隱隱有些發青的麵色,老鴇子燦然一笑道:”名字我都寫好了,就叫海棠情!”
走出海棠館時,顧雲軒在石階上絆了一下,身後的琉璃燈依舊亮得刺目,隱約還能聽見裡邊老鴇子尖利的笑聲:“什麼東西,真真拿我海棠館當慈善堂了!”
一輛汽車飛馳而過,車輪壓過水坑,那汙水飛濺到了顧雲軒的衣擺,在上麵留下了難以去除的痕跡。
就像顧斯年在他的人生中,留下的那些難堪烙印一般!
不行,他不能就這樣認輸,不能永遠活在顧斯年的陰影下,不能就這樣讓顧斯年毀了他的一輩子!
剛剛的那輛汽車,停在不遠處的百樂門舞廳。
車門打開,楚如蘭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臂走下車,那副嬌媚可人的模樣,是顧雲軒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鬆開了自己一直緊握的拳頭,如同放棄了他過去的驕傲,顧雲軒轉過身,再次進入到了海棠館。
沒多久,裡邊便傳來老鴇得意的笑聲。
第二日傍晚,顧雲軒站在了海棠館的門前,老鴇特意給他換了身月白長衫,袖口繡著暗紋海棠。
顧雲軒沒有照鏡子,但他也能夠想象自己此刻的樣子與那人有多相像!
天黑以後,顧雲軒坐在房中,等待著他的第一位恩客,今日是他的初次,外邊正在競價,最後會由價高者得。
坐在那張紅床上,顧雲軒握緊了自己的拳頭,身體不自覺的打著輕顫。
即是已經做好了準備,可還是會讓他感到難堪。
當年的顧斯年,會不會也是這樣?
想到這一點,顧雲軒又猛地搖了搖頭,他才和顧斯年不一樣,顧斯年是自甘下賤,他是逼不得已。
淤泥就算濺上了他的肉體,也不會滲透骨骼,玷汙他的靈魂。
隨著房門被吱的一聲打開,顧雲軒的心也停跳了一拍,緊接著,老鴇迎了一個年華正盛的女人進來。
“雲軒,快過來見見,這位就是孫思雨孫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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