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國重重關上臥室門，實木門板撞擊門框的悶響在走廊回蕩，他扯鬆領帶，脖頸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見。
“現在、立刻、馬上把你弟弟一家弄走！”顧建國壓低聲音，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人是你招來的，你自己解決！”
“我能怎麼辦啊！”周慧也很為難：“外邊的那個，可是我的親弟弟啊！”
“親弟弟？”顧建國氣極反笑，指著門外壓低聲音：“他現在是在吸我們家的血！上個月剛以你媽生病為由借走三萬，大上個月是兩萬五，這些錢都去哪了？”
周慧的瞳孔猛地收縮。她不知道丈夫竟然暗中記著這些賬。
抿了抿嘴唇，周慧轉身走向客房時，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上踩出清脆的節奏。
客房裡彌漫著劣質香煙的氣味。周勇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床邊，鞋底沾著的泥屑簌簌落在周慧精心挑選的地毯上。
周玲玲乖巧地坐在一旁，手裡還攥著那份私立學校宣傳冊。
“姐，來得正好。”周勇吐了個煙圈：“姐夫怎麼說？”
周慧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虛掩的房門，聲音壓得極低：“建國說要考慮......。”
“考慮個屁！"周勇突然提高音量，嚇得周慧連忙擺手示意他小聲，他冷笑著掐滅煙頭，煙蒂直接按在茶幾上，燙出一個焦黑的痕跡：“你傻啊？這房子有你一半，存款也有你一半。憑什麼讓姐夫把錢花在那個野小子身上？”
“就是啊，二姐，你可不能糊塗！”周舅媽連忙幫腔，手指上的金戒指已經褪色：“與其打水漂，不如培養咱玲玲。這孩子以後出息了，還能忘了你這個姑姑的恩情？”
周玲玲適時地啜泣一聲：“姑姑...我以後肯定孝順您......。”
她紅腫的眼睛裡閃著淚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心頭則是陣陣冷笑。
周慧的視線在弟弟和侄女之間遊移，腦海中又浮現出顧誌強那張刺眼的麵容。
她突然想起上周，顧建國偷偷給顧誌強買的那雙限量版球鞋，價格抵得上她半個月的美容費。
“可是...。”周慧還在掙紮：“建國不會同意的...。”
周勇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姐！你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他粗糙的掌心磨得她生疼：“玲玲可是咱老周家的血脈，將來你老了，除了斯年，還能指望上那個小流氓嗎？”
顧建國在房間裡，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建國！”周慧突然推門而入，臉上的妝容重新補過，唇色比方才更加豔麗：“我們得談談。”
顧建國迅速轉頭，一眼便看見妻子身後跟著氣勢洶洶的周家父女。
周勇手裡晃著那紙保證書，得意的笑聲在房間裡格外刺耳。
“姐夫，我姐想通了。”周勇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玲玲這學必須上，錢從你們共同賬戶出。"他特意加重了共同賬戶四個字。”
周慧站在弟弟身邊，下巴微微抬起：“建國，這些年我為這個家付出多少你都清楚。玲玲的事，就當是補償我們周家。”
顧建國的目光掃過三人。周玲玲躲在姑姑身後，嘴角卻控製不住地上揚，周勇眼裡則閃著算計的光。
而他的妻子，同床共枕二十年的伴侶，此刻正用做美甲的手指著他，仿佛在指控一個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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