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麼早？”劉滿月慌亂地在圍裙上擦手，眼睛卻死死盯著那個鼓囊囊的布包。
劉滿倉把布包重重拍在桌上，震得茶碗一跳，他聲音嘶啞：“八百塊，一分不少。滿月，你可彆忘了這錢是怎麼來的。”
劉滿月一把抓過布包，像怕被搶似的塞進懷裡，正要說話，裡屋傳來顧斯年的咳嗽聲，她臉色一變，匆匆把布包藏進米缸，又抓了把糠麩蓋在上麵。
顧斯年掀簾子出來時，已經穿戴整齊。黑框眼鏡後的眼睛在看到劉滿倉時微微一亮：“大哥來了？正好，我剛泡了好茶。”
劉光宗從父親身後探出頭，怯生生地叫了聲：“姑父！”
顧斯年笑著摸摸他的頭，從兜裡掏出塊水果糖，孩子接過糖，眼睛卻不住地往屋裡瞟。
劉耀祖肯定還在睡懶覺，有自己的房間，自己的新被子...
“大哥是為蓋房的事來的吧？”顧斯年給劉滿倉斟了杯茶，語氣歉然：“其實我原本打算用這筆錢，給你買輛自行車的。”
茶杯在劉滿倉手裡一晃，熱茶濺在手背上都沒察覺：“自...自行車？”
“是啊。”顧斯年歎了口氣：“畢竟耀祖是你親生的，如今養在我這兒，你肯定惦記。”
那個兔崽子，他惦記個屁！
“日後你常來看耀祖，有輛車方便些。”顧斯年無奈地搖頭：“可滿月說，滿文還沒成家，蓋房子要緊...”
劉滿倉腦子裡"嗡"的一聲。自行車！
他夢寐以求的自行車！
就因為他那個好妹妹一句話，沒了！
血液衝上頭頂，耳邊嗡嗡作響，顧斯年後來說了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劉滿月還沒出嫁在家的時候，他這個當哥的沒少照顧那個死丫頭，結果那個死丫頭就是這樣回報他的嗎？
就在劉滿倉沉浸在憤怒中時，一聲大吼拉回了他的理智。
“我的糖！”劉耀祖像頭小獸般從屋裡衝出來，眼睛死死盯著劉光宗手裡的水果糖。
劉光宗下意識把糖藏到背後，卻被劉耀祖一頭撞在肚子上，兩個孩子滾作一團，揚起一片塵土。
劉耀祖又抓又咬，完全不像個孩子打架，倒像隻護食的野狗。
“給我！那是我的！”劉耀祖指甲在劉光宗臉上抓出幾道血痕：“顧家的東西都是我的，我就是扔在臭水溝裡，也不給你們劉家人！”
這話說的，劉滿倉心中一寒，這個兒子是徹底和他離了心了。
白養了！
不過沒關係，他還有一個兒子呢！
而他兒子劉光宗雖然吃痛，卻死死攥著糖不放，他比劉耀祖大一歲，個子卻矮一些，身量也瘦了不少。
挨了幾下後，他突然爆發出一股狠勁，一腳踹開劉耀祖，轉身就往顧斯年身邊跑。
“姑父！”劉光宗撲通跪在顧斯年麵前，額頭磕得砰砰響：“我也要當您兒子！我比耀祖懂事，我吃得少，還會乾活！”
院裡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劉滿倉手裡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瞪著跪在地上的親兒子，耳朵裡嗡嗡作響，好像有人在他腦袋裡敲鑼。
顧斯年扶了扶眼鏡，麵露“難色”：“這...光宗啊，快起來...”
“小畜生！”劉滿倉終於爆發，抄起門邊的掃帚就衝過去。
掃帚帶著風聲朝劉光宗背上抽去，卻被顧斯年及時攔下。
“大哥彆激動，孩子不懂事...”顧斯年假意勸阻，手上卻暗暗鬆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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