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燭火搖曳，銅鏡中映出宋顏汐那張明豔卻帶著幾分陰鬱的臉。
春桃正為她卸下累絲金鳳簪，卻見主子突然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驚人。
"夫人……"春桃吃痛，卻不敢呼出聲。
"你說，我這張臉可還好看？"宋顏汐盯著銅鏡，指尖劃過自己光潔的麵頰。
不等回答，宋顏汐又自顧自地笑了："自然是好看的。當年在閨中時，多少男人為我爭風吃醋？偏偏……"
偏偏她有眼無珠，選了這樣一個冷心冷肺的人。
話音戛然而止。
春桃知道主子又想起侯爺的冷落，連忙勸道："夫人何必自苦？侯爺他……"
"他如何？"宋顏汐猛地轉身，金絲裙擺掃落妝台上的胭脂盒。
殷紅的脂粉灑了一地，像極了那年她出嫁時，無人揭起的紅蓋頭。
"他日日去找那個賤人，當我不知道？"
秋霜適時遞上熱帕子，柔聲道："夫人息怒。要奴婢說，侯爺這般薄情，夫人就算想離開也正常……"
"正常？"宋顏汐挑眉。
秋霜壓低聲音："夫人聰慧，自然知道怎麼拿捏侯爺。"
燭花"啪"地爆響。宋顏汐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忽然輕笑出聲："好丫頭，倒是個明白人。"
她隨手摘下腕上的翡翠鐲子賞給秋霜，"隻是……我若走了，侯爺與那賤人豈不快活？"
"夫人……"春桃終究忍不住開口，聲音低低的，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您當真要離開侯府？此事非同小可，若日後後悔……"
"後悔？"宋顏汐冷笑一聲，指尖輕輕劃過自己的臉頰，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我宋顏汐做事，從不後悔。"
她微微側首，看向鏡中的自己，紅唇輕啟："而且隻要宋容兒一死，當年的秘密就再無人知曉。顧斯年？嗬，他就算不愛我，也得一輩子為我守著！"
春桃急得跪下："夫人三思啊！離了侯府，您……"
"我怎樣？"宋顏汐一腳踢開腳邊的胭脂盒，"難道要像那些蠢婦一般，守著個薄情郎到人老珠黃？"
她突然俯身掐住春桃的下巴："還是說……你也被那賤人收買了？"
秋霜連忙打圓場："夫人明鑒，春桃隻是擔心您。不過……"她眼珠一轉，"若要侯爺後悔，就應該……"
"應該什麼？"
"就應該嚇嚇他，就算到時候咱們要回來，也得讓侯爺以為您真要改嫁。"秋霜湊近耳語，"等侯爺急了，自會來求您回府。到那時……"
宋顏汐的眼睛亮了幾分，這話說得對，搶來的東西，才會更加珍惜。
"可是夫人……"春桃咬了咬嘴唇，還想再說什麼，結果便對上了宋顏汐陰冷的眼神。
春桃被她眼底的寒意懾住，一時不敢再勸。
秋霜見狀立刻上前，接過梳子柔聲道："春桃這丫頭不懂事，夫人何必與她置氣？"
她一邊替宋顏汐梳理長發，一邊輕歎："這些年，為了侯爺，夫人受了多少委屈，侯爺待您如此薄情，奴婢都替您委屈不已。"
宋顏汐眸光微動，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男人都是賤骨頭，越是得不到的，越要惦記。我若不走，他怎會知道我有多重要？"
秋霜順著她的話，低聲道："夫人說得極是。以您的才貌，何愁沒有彆的出路？江南富庶之地，世家公子、商賈巨富比比皆是，未必就沒有比侯爺更出色的人物。"
宋顏汐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
她自負美貌，又通曉琴棋書畫，當年在閨中時，多少世家子弟為她神魂顛倒？
偏偏顧斯年有眼無珠，冷落她多年。
"嶺南雖苦，但沿途必經江南。"宋顏汐輕撫鬢角，語氣裡帶著幾分算計，"聽聞那邊富商雲集，世家子弟風流倜儻，若能遇上個合心意的……"
她沒再說下去，但眼底的野心已昭然若揭。
若是有更好的，這冰冷的侯府，不回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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