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董玉婠總覺得這道聖旨與自己有關,忙又吩咐道:“你去前院打聽打聽,看看聖旨上說了什麼,快去!”
小丫鬟不敢耽擱,匆匆跑了出去。而董玉婠的預感,很快便應驗了。
此刻的齊王府正廳,顧玟與周萱正跪在冰涼的金磚上,聽著傳旨太監高亢的聲音穿透大殿:“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齊王之子顧斯年,聰慧伶俐,甚得朕心。今特將其記於正妃周氏名下,載入玉牒,視為嫡出……欽此——”
“兒臣臣妾)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顧玟與周萱叩首接旨,聲音裡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周萱捧著明黃的聖旨,指尖微微發顫。心頭既有失而複得的喜悅——她終於又有了一個孩子,一個能名正言順陪伴在身邊的孩子,又有難以言說的悲戚——她那個夭折的孩兒,終究是回不來了,這世間再沒有哪個孩子能替代他。
送走宣旨的隊伍,周萱轉身看向被嬤嬤抱過來的顧斯年。
孩子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她,眼神清澈又懵懂。她暗暗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撫摸著孩子柔軟的頭發:“罷了,從今往後,你便是我的兒子。我定護你一世周全,再不讓你受半分委屈。”
一旁的嬤嬤見夫人這般模樣,也跟著喜笑顏開,低聲道:“夫人總算盼到這一天了。如今小皇孫記在您名下,名正言順,往後誰也不敢再嚼舌根了。”
可這道聖旨傳到東跨院時,對董玉婠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
她猛地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嘴裡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那是她費儘心機、冒著性命風險才換來的孩子,本想著用他做武器,一步步扳倒周萱,取而代之,可到頭來,竟成了周萱平步青雲的墊腳石!
“憑什麼?!”董玉婠猛地尖叫起來,聲音淒厲,“那個孩子就是個鳩占鵲巢的冒牌貨!他憑什麼享受本該屬於我女兒的榮華富貴?!”
董玉婠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都怪周萱那個賤人!
若不是周萱,她的女兒怎麼會剛出生就被抱走,如今還不知道在董家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董玉婠不知道的是,她的親生女兒謝映雪此刻雖沒吃苦,日子卻也算不上好。
謝家府邸,蘇氏一早就讓人把謝映雪抱到了自己房裡。
她坐在梳妝台前,看著不遠處搖籃裡那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眼神卻冷得像冰。
就是這個孩子,在她昨夜的夢裡,親手斷送了她和一雙兒女的性命!
一想到那個無比真實的夢,蘇氏就恨得咬牙切齒。
昨日從齊王府回來後,她便覺得渾身疲憊,倒頭就睡,卻墜入了一場漫長而痛苦的夢境。
夢裡,她成了一個旁觀者,眼睜睜看著另一個“自己”的一生:
那個“自己”被謝長青的花言巧語蒙蔽,不知道他與董玉婠藕斷絲連,高高興興地嫁入了謝家。
她動用蘇家的權勢,一步步將謝長青捧到二品大員的位置。
她懷著身孕時,謝長青每日噓寒問暖,轉身卻在她的湯藥裡加了催產藥,隻為讓她與董玉婠同一天生產。
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降生,產婆卻謊稱是女兒,被謝長青抱走後,與董玉婠的女兒掉了包。
她看著董玉婠故意激怒周萱,讓那個可憐的孩子被活活摔死。
她看著因為謀害皇嗣,顧玟想要廢了周萱的正妃之位,可因為周萱的父親打了勝仗,最後顧玟選擇了幫忙遮掩,這件事便不了了之。
她看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對謝映雪悉心照料,卻對親兒的慘死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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