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顧媽媽在病房裡怎麼哭喊反對，顧星辰和陸承淵的婚禮還是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
陸承淵出手闊綽，請了業內頂尖的婚禮策劃團隊，從場地布置到花藝選品，樣樣都往奢華裡辦。
連顧星辰試穿的婚紗都是空運來的高定款，襯得她眉眼間滿是即將嫁入豪門的雀躍。
顧明達這些日子幾乎天天往病房跑，不是拎著進口水果，就是帶來城西項目的新進展。
陸承淵果然沒食言，項目已經正式交到他手上，團隊裡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巴結。
他坐在顧媽媽床邊，一邊給她削蘋果，一邊軟磨硬泡地勸：“媽，您就彆強了。星辰這證都領了，您再鬨下去，不光陸家那邊臉上不好看，連我這項目都得受影響。到時候護工撤了，康複師走了，您這身子……”
他沒把話說透，但那意思再明白不過。
顧媽媽看著兒子眼裡藏不住的誌得意滿，又想起陸承淵那句“過陣子就送您去國外頂尖康複中心醫治”的承諾，心裡那點硬氣慢慢泄了。
她這輩子沒見過什麼大世麵，總覺得“國外”倆字就代表著最好的——國外的月亮比國內圓，國外的醫生肯定也比國內厲害，說不定真能讓她重新站起來。
鬨到最後兩敗俱傷，倒不如鬆口認了，至少還能盼著去國外治病的事。
這麼一想，顧媽媽臉上的戾氣淡了些，雖還是不肯主動提陸景雲，卻也不再張嘴就罵“小畜生”了。
隻是病房裡的日子越發冷清。顧星辰忙著試婚紗、定喜帖，十天半月才來一次，坐不了十分鐘就被陸承淵的電話催著走。
顧明達一頭紮進項目裡，除了偶爾來送點東西，根本見不著人影。
顧媽媽心裡那股憋了許久的火，沒處往顧明達和顧星辰身上撒，便全落到了兩個小的頭上。
顧斯年最近過得隨性，每天中午提著個保溫桶來，裡麵是他在小餐館隨便打包的剩菜。
要是顧媽媽肯安安穩穩吃飯，他就坐會兒陪顧星姚說兩句話；
要是顧媽媽又翻舊賬甩臉子，他也不惱，拎起保溫桶轉身就走，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老人鬨脾氣，多半是撐得，餓兩頓就好！
幾次下來，顧媽媽倒有點怵他了。這小兒子不像過去那樣能拿捏，油鹽不進的性子，罵他兩句跟沒聽見似的，反倒顯得自己沒趣。於是她的火氣，全撒在了更老實的顧星姚身上。
顧星姚每天來給顧媽媽擦身、翻背，稍有不慎就會挨罵。
要麼是“笨手笨腳的！想凍死我？”，要麼是“這點事都做不好！我養你有什麼用？”，有時候甚至會翻舊賬，罵她當初沒眼色，“要是你當初和我一起出去找，我能被推下去？”
顧星姚被罵得眼圈發紅，卻隻能低著頭不說話，手裡的活計也不停。
顧明達偶爾撞見，要麼假裝沒聽見轉身就走，要麼皺著眉說句“星姚你仔細點”；
顧星辰來的時候更乾脆，會拉著顧星姚到走廊，輕聲卻帶著點不耐煩地勸：“星姚，媽現在心情不好，你多擔待點。她是媽，罵兩句怎麼了？當兒女的受點氣不是應該的？”
他們從沒問過顧星姚累不累、委屈不委屈，反正她性子軟，沒出息，不會像顧斯年那樣甩臉子，也不會像顧媽媽那樣哭鬨，受點氣也翻不起什麼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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