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
茶肆裡，滿座茶客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隨即炸開了鍋。
議論聲像沸水裡的氣泡，爭先恐後地湧出來，攪得滿堂喧囂。
“殉情？這韓若雪倒是個烈性女子，可惜啊，眼瞎選了謝宴那等風流子！”
“依我看，是知道謝宴一死沒了靠山，沒臉回顧府，才尋的短見！”
“那顧少爺得差成什麼樣？人家韓小姐寧死都不肯嫁他！”
鄰桌，阿澤氣的咬牙切齒：“這群人簡直血口噴人！韓若雪自己作孽，死了也是活該，憑什麼連累少爺受辱！”
顧斯年指尖輕摩挲著冰涼的杯沿，眼底平靜無波，仿佛茶肆裡的汙言穢語與自己無關。
“走吧，回府。”
阿澤雖滿心憤懣，卻也隻能按捺住火氣，緊隨其後。
出了茶肆，坐上馬車，一路顛簸著到了顧府朱漆大門前。看著那兩尊威嚴的石獅子，阿澤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擔憂，猶豫著開口：“少爺，夫人要是知道韓若雪的事，會不會……？”
韓若雪畢竟是夫人李清嵐的手帕交獨女，自打入京便寄養在顧府，李清嵐念及舊情，待她向來親厚，衣食住行都按嫡小姐的規格安排～
如今韓若雪死於非命，夫人怕是會……。
顧斯年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搖了搖頭：“你跟隨母親多年，還真當她是任人揉捏的麵團？”
阿澤一愣，隨即想起多年前的舊事。
顧斯年幼時，府裡後院的牆角下，常有一條瘦骨嶙峋的流浪狗徘徊。
那狗通人性，見了旁人便縮著身子躲遠，唯獨見了李清嵐，會搖著斷了半截的尾巴湊上前，用腦袋蹭她的裙擺。
李清嵐見它可憐又乖巧，便時常命人給它送些吃食，有時甚至會親自拿著饅頭喂它。
可誰知一日，李清嵐剛一出門，竟親眼撞見那狗齜著牙撲咬一個路人，路人的小腿被咬傷，鮮血直流。
換作其他人，或許會念及狗對自己的溫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李清嵐臉色一沉，當即命侍衛將狗拖下去杖殺。
對潛藏的危機尚且如此，更何況韓若雪這般將顧家顏麵踩在腳下、連累顧斯年的人？
果然，當管家將韓若雪的死訊稟報給李清嵐時，她聞言隻淡淡“哦”了一聲，手裡的動作絲毫未停，甚至沒抬眼皮問一句“屍身如何處理”，更沒提半句要為韓若雪料理後事的話。
原主病體未愈，府醫再三叮囑需多到戶外走動，呼吸新鮮空氣。
晚飯後，顧斯年便帶著阿澤在花園裡散步，走著走著，迎麵忽然走來一群生麵孔。
十幾個穿著粗布衣裙的丫鬟，低著頭跟在管家身後，正沿著石子路熟悉環境。
近來顧府的事鬨得沸沸揚揚，府裡不少下人私下嚼舌根，被顧承霽得知後大發雷霆，一口氣發賣了不少口舌不淨的。
如今府裡人手緊缺，這些便是管家剛從人牙子那裡采買回來的丫鬟，待培訓幾日規矩後，便分往各院伺候。
管家見了顧斯年，連忙停下腳步，側身行禮，又招呼身後的丫鬟們：“快給大少爺請安！”
丫鬟們齊齊屈膝，脆生生地喊：“奴婢給大少爺請安。”
顧斯年微微頷首，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其中一個小丫鬟的身上。
這丫鬟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青布衣裙，梳著簡單的雙丫髻，臉上帶著幾分怯生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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