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言又病了，這一波病情來勢洶洶，仿佛前幾日的好氣色都是回光返照一般。
李清嵐連日守在她的房間，鬢角都染上了霜色。
顧承霽僅來過一次，他剛踏進門，便見顧嘉言麵色潮紅、氣息奄奄，或許是心有不忍，終是沒有靠近床榻，隻在門口站了片刻，便“悲痛”地快步離去。
而顧嘉寧又是那種狀況，去了也是添亂，所以隻有顧斯年每日抽出時間前去探望。
顧嘉言如今臥病在床，顧斯年又是個成年男子，不方便去房內探望，隻得隔著一道屏風詢問顧嘉言的病況。
聽到弟弟的詢問，顧嘉言強撐著回複幾句，隨後看向床邊的母親，聲音輕淺地開口道：“母親，我有點想吃您做的桂花酪了。”
如今桂花正在盛放，濃烈的花香順著縫隙便飄到了屋中。
病重的女兒想吃，李清嵐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於是連忙起身開口道：“你先躺下歇歇，娘現在就去給你做。”
等李清嵐走後，顧嘉言又陪著顧斯年閒聊幾句，這才開口道：“因為我的病，這幾日都將母親絆在此處，也不知道嘉寧怎樣了，你帶我去看看她，彆讓那丫頭哭壞了。”
知道顧嘉言是想要支開自己，顧斯年也沒有出言拒絕，順著顧嘉言的話便離開了。
出了顧嘉言的院子，顧斯年一路慢悠悠地朝著汀蘭苑走，聲音漫不經心地詢問道：“謝宴這兩天在做什麼？”
聽到少爺的詢問，身後的阿澤立刻開口道：“前些日子，他得空便出府，隱蔽地前往各大醫館。直到前兩天，少爺，您暗中將那個方子送到他手上，他便買了許多藥材，自己在房中搗鼓了起來。”
“還挺忙。”顧斯年不置可否。
“忙也是瞎忙，他現在是少爺的小廝，就應該服侍少爺，這分明就是不務正業！”阿澤在身後悄悄翻了個白眼。
“你說的也對。”顧斯年點了點頭，“那咱就給他找個事做！”
他顧斯年可不養閒人。
兩人剛走沒多久，一個嬤嬤便端著藥碗進了顧嘉言的房間。
她是顧承霽特意派來的嬤嬤，臉上沒什麼表情，將藥碗往前一遞，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大小姐，藥熬好了，趁熱喝吧。”
顧嘉言看向那碗黑漆漆的藥汁，眼中掠過一絲嘲諷。
她剛想起身，喉嚨裡突然湧上一陣癢意，劇烈地咳嗽起來。
秋月連忙上前，輕輕順著她的背，轉頭對林嬤嬤道：“嬤嬤，小姐剛咳過，藥先放放吧，等會兒再喝。”
“你這賤婢懂什麼！”林嬤嬤猛地拔高了聲音，柳眉倒豎，“這藥是老爺特意讓人配的，耽誤了大小姐的病情，你擔待得起嗎？”
“她是賤婢，那你又是什麼？”顧嘉言終於順過氣，聲音冷得像冰，“仗著父親的吩咐便倚老賣老，真當自己是顧家的主子了？”
林嬤嬤臉色一僵，卻仍強撐著躬身：“奴婢不敢，隻是怕藥涼了影響藥效，辜負了老爺的苦心。”
顧嘉言沒再與她爭辯，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儘。
苦澀的藥汁滑過喉嚨，留下火燒火燎的痛感。
將空碗重重擱在林嬤嬤的托盤上，顧嘉言一字一句道：“現在，你可以滾了。”
林嬤嬤捏緊了托盤，見藥碗空了，臉上終於露出滿意的神色，施了個敷衍的禮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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