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嵐抬頭望去，見來人是顧承霽，連忙開口道：“這是斯年院中的小廝燕二，我叫他過來陪嘉寧玩耍。”
“荒唐至極！”顧承霽冷聲道，“一個未出閣的小姐，怎麼可以和小廝在一起廝混？”
顧承霽這話說得太過難聽，導致一向溫婉的李清嵐都皺起了眉頭：“夫君慎言，何為廝混！”
“把小姐帶回房間。”顧承霽沒有回答李清嵐，而是對著嬤嬤吩咐道。
隨後他又看向謝宴，一股厭惡感油然而生，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至於你，哪來的回哪去！”
謝宴低頭垂眸，沒有讓自己的恨意流露出來半分，聞言也隻是道了聲：“是！”隨後便抬腳離開。
直到謝宴的身影消失，顧承霽這才強壓下心頭的煩悶，轉頭對著李清嵐開口道：“你跟我來，我有事要說。”
來到顧承霽的書房裡，饒是這段時間李清嵐經曆了不少事，可聽完顧承霽的話後，還是沒忍住驚叫出聲：“什麼？婚事？”
“嗯。”顧承霽應得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瑣事，“平南伯托吏部的王大人遞了話，有意迎嘉寧過府做二夫人。”
“嘉寧如今這般模樣，如何能嫁為人婦？”李清嵐幾乎是撲到案前，雙手撐在冰涼的桌麵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顧承霽抬眼看向她，眼神裡沒有半分情緒：“不過是性子純良了些，哪有不能嫁的道理？平南伯府家大業大，還能委屈了她？”
“性子純良？”李清嵐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夫君怎能說這樣的話？嘉寧她……”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不敢戳破女兒“瘋癲”的實情，隻能換了種說法，“她年紀還小，心思單純，怎能應付後宅紛爭？”
見顧承霽不為所動，李清嵐顫著聲音追問：“不知是平南伯府的哪位少爺？若是年紀相當、品行端正的，倒還能……”
“不是少爺。”顧承霽打斷她的話，語氣冷得像案頭的鎮紙，“是平南伯府的二老爺。”
“什麼！”這兩個字像重錘砸在李清嵐心上，她猛地站直身子，眼前一陣發黑，“那二老爺今年已過不惑，隻比我小兩歲！他整日流連秦樓楚館，吃喝嫖賭無一不精，前兩任夫人皆是離奇身故，京中誰不知他是個克妻的浪蕩子！你怎能把嘉寧往火坑裡推？”
“那又如何？”顧承霽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說旁人的事，“年紀大些才懂得疼人，再說平南伯手握京畿兵權，與他聯姻，斯年在朝堂上的路才能走得穩。”
“不可能，我不同意！”李清嵐聲音堅定，“我不可能把嘉寧嫁過去！”
“嘉寧是我顧家女，我說嫁就嫁！”顧承霽鐵青著臉，“你隻需要幫她操持婚事即可。”
李清嵐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個與她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夫君，此刻陌生得讓她心寒。
“你若非要逼嘉寧，我們便和離！我帶著嘉寧離開顧家！”她咬著牙，眼中滿是決絕。
“和離？”顧承霽冷笑一聲，“和離後你去哪？因為這兩個逆女的醜事，你娘家李家怕耽誤自家姑娘的名聲，早就和你劃清界限了，連你親侄女的及笄宴都沒敢請你去，你還指望他們收留你？”
“再說，你心中隻有瘋癲的小女兒嗎？病重的大女兒不管了？未娶妻的兒子也不顧了！”
見李清嵐有所動搖，顧承霽再次開口道：“斯年本就是被你拖累，若不是你選了那個韓若雪，他又怎麼會被人恥笑？李清嵐，做人不能太自私！”
李清嵐的身子晃了晃，眼中的決絕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痛苦與掙紮。
一邊是病重的長女、前途未卜的兒子，一邊是懵懂無知的小女兒，她哪一邊都放不下。
“可……可也不能把嘉寧嫁給那樣的人啊……”她聲音哽咽，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好啊，你不願？”顧承霽冷笑一聲，聲音淬著冰，“那就把她送去城外的尼姑庵，讓她在那裡自生自滅，也算洗清顧家的汙名，免得連累斯年！”
“不行！絕對不行！”李清嵐猛地抓住他的衣袖，雙膝幾乎要彎下去，苦苦哀求道，“承霽，看在我們二十多年的情分上，看在嘉寧是你親生女兒的份上，你就饒了她吧！就算要嫁人，我們找個尋常人家，讓她安穩過一輩子不好嗎？那二老爺絕非良配啊！”
顧承霽輕輕撥開她的手，眼神裡沒有半分溫度。
他走到博古架前，指尖摩挲著一尊白玉擺件，語氣淡然得可怕：“當年你下嫁於我時，京中多少人說我出身寒微、不是良配？”
他轉頭看向李清嵐，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滿意：“如今二十多年過去，我們不也過得‘幸福美滿’？當年你能做到的事，嘉寧身為你的女兒，自然也能做到。”
“當年？”李清嵐猛地一怔，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她踉蹌著後退兩步，難以置信地盯著他，聲音因震驚而變調，“你，你是在報複我？報複當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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