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笛伴隨著蒸汽吵醒了清晨熟睡的工人。
城外的新工廠頗多,特彆是火車站周圍,有著交通上的優勢,也是工廠極好的位置選項。
特彆是大明新的鐵路開發項目,都會溝通此處,隻要有些眼界的人,都能想到這種新型的交通樞紐能為他們帶來多少的利益。
若是等到鐵路修完,那麼租地的價格也會水漲船高,因而,提前租下,就算是一年,對於京城的豪商來說,也是可以忍受的成本。
在京城的工廠,最大規模的就是京城商會的廠,其次便是朝廷。
朱祁鈺將兩者分得很清,並沒有將所有的利益全都抓在自己手中。
新辦的廠坊隸屬於工部和戶部,由部門侍郎負責監理,至於坊廠的長官,則是從京城其他工廠外聘進入。
用後世的說法,這些工廠的職工屬於國家職工,近似於事業編製。
得益於之前朱祁鈺創辦的各種廠坊運行,如今的工人,待遇福利已經追上了朝廷吏員,兩者的差彆也就在管理權力上而已。
工人從宿舍起床,喊醒了舍友,各自拿著木盆,集中到水池邊上洗漱。
踏著青石板,工人動作發出的響聲,讓冷清的早晨開始變得熱鬨了起來。
食堂的屋頂炊煙嫋嫋,空氣中,誘人的油炸食品的香味勾起工人的食欲,炊煙從工廠食堂飄向圍牆外,與路邊的食攤相互融合,在各種叫賣聲中變成了人間煙火氣。
比工人更早起床的,便是那些燒煤的鍋爐工。
一鏟又一鏟的煤炭送入燃燒室內,將冰冷的鋼鐵加熱,站在鐵罐邊上的工人看著壓力指針,手握在閥門上,隨時準備泄壓。
在工人進入工位之前,這些鍋爐工要保證機械能夠平穩運行,各種檢查都有嚴格的流程。
像這種技術工人,也就隻有皇家工廠以及朝廷工廠才有配備。
技術的發展,並沒有搶奪工人的工作,相反,蒸汽機讓大明逐漸步入工業,農轉工,給了百姓更多的選擇。
當然,這一切都要建立在國家穩定的上麵,保持現有且更加先進的軍備,朝廷財政往民生經濟的投入越來越多,從北方輸入的畜力,新型的農具,城池房屋的拆遷翻新等等,無不是讓財富流動並再分配的方式。
大明的市場經濟在悄然間建立,其他商會也會砸重金挖牆腳,因為有朝廷和皇室的存在,各大坊廠對於有技術的工人看得很緊,以往那種敲骨吸髓,虐待雇工的案件也在急速減少。
水漬落在青石板上,很快就滲入其中,多餘的水窪沿著縫隙流向水渠,通向廠外的大溝渠之中。
洗漱完的工人猶如涓涓溪水一般,彙入了工廠食堂裡。
僅僅是隔著一麵牆,內裡全是鼎沸的人聲。
手中拿著報紙的工人,身邊必然會圍著一群人,聽著對方大聲念出報紙上的內容。
雖說工廠也有開辦夜校來提高工人的知識水平,可能跟上學業的工人,當前占比並不高,絕大多數工人依舊屬於文盲。
報紙上,刊登著大明在察合台的軍事行動,抬頭大字赫然便是【論柱州歸屬問題】。
西域對於北平的老百姓而言,可能是一輩子都去不了的地方,但是,通過報刊上的文字,讓他們能夠了解大明千裡之遙的領土。
華夏自戰國開始便有係統性的曆史記載,和當時還隻會畫壁畫的部落明顯不在一個層級上。
“報上說咱大明解放了那甚彆失八裡,離咱北平多遠哩?”
嘴唇上海帶著豆漿的汁水,工人的聲音沒有絲毫的壓抑,直接對著工友問出來。
“很遠。”
身旁的工友點了點頭,夾起一根鹹菜,一副自己知道的模樣,道:“那以前叫西域,西域知道嗎?”
“你是說那些卷毛藍眼的…的人?”
有工人還是知道一些,畢竟現在在北平,那般長相的人可不少。
北平有著從五湖四海而來的人,他們其中雖說有一部分是為了在大明做生意,但也有不少慕名而來,為了求得更好的生活,想著移民到大明的人。
對於這些外來者,華夏向來是一視同仁。
特彆是在大明急需勞動力的情況下,外邦人若是不觸犯大明例律,並且滿足大明辦理戶籍的要求,甚至連科舉都能參加。
“沒錯。”
那工友點頭,十分自豪道:“如今咱們大明子弟,正在收複國土。”
大明的老百姓多是對戰爭有反感的,畢竟華夏在很長的曆史裡,都是處於戰爭的狀態之中。
可是,在報紙的宣傳下,他們也對那可能一輩子都到不了的地方有了歸屬感。
以往沒有這種歸屬感,那是因為他們並不清楚,自己所身處的國家是什麼概念,隻是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已。
當國家的概念產生,作為大明這個國家中的百姓,雖說不知道西域對於大明的戰略意義,可基本上也知道,自家的領土,不容他人染指。
“也不知道要打多久。”
有人自豪,自然也會有人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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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擔憂並不奇怪,畢竟大明之前還遭受著北方草原的威脅,特彆是瓦剌南下時,掠奪了不少城鎮。
相比遊牧民族,時不時遭受天災人禍的農耕民族更加向往和平的生活。
“自然有朝堂明公決斷。”
一旁正興奮的工人皺了下眉,看向那個擔憂的工人,不喜道。
也就是大明很大,所以就算是開海貿易,也不至於讓大明的百姓展現出掠奪性,不像那些撮爾島國,一旦發展起來,受其地域限製,不約而同展開對外侵略。
更何況,大明朝廷對於戰爭還是十分慎重,在報紙上也是有所體現,不然也無需在報紙上宣傳柱州自古以來便是華夏領土。
“是極,是極。”
那工人眼見影響到了其他工友的情緒,立刻就開口附和。
當前大明百姓,特彆是北平的百姓,對於朝堂的信任度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