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質問,但齊格飛的語氣裡卻沒半點問詢的意味。
“艾米爾·瓦倫丁,紫衫鎮出生。你的父親原本是伯爵的騎士,後來犯了事被削去了爵位。他性情暴戾,時常毆打你和你的母親,即便如此,他依舊給你留下一筆豐厚的遺產。”
他加重了腳上的力道,繼續說道:
“而你呢,沒繼承到你父親的實力,倒繼承了他的脾性。不,應該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你不僅喜歡家暴,還是個賭徒,不到三年就把那筆錢輸了個精光。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我現在最好奇的是,到底誰會讓你這種蠢驢做暗線?”
早在半個月前的那天下午,齊格飛就已經鎖定了這個衛兵。
他連漫遊手冊都沒用上,因為這個蠢貨根本沒有擦乾淨屁股,內衛們一查就查到了當天負責清理貧民窟屍體的人員名單。
之所以放任艾米爾蹦躂了那麼久,就是為了看看這家夥到底是誰的提線木偶。
可半個月過去了,這小子每天就是衛兵營、自家、賭館三點一線,沒有和任何人接頭的意思。
這讓齊格飛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多慮了,或者對方有更隱蔽的聯絡方式?
最終,失去耐心的他命令雷光用她的能力去搜查府上所有人的情緒,一切對“艾米爾”這個名字產生異樣反應的人全部抓起來接受自己的審查。
齊格飛的冷讀術雖然能精準的判斷出他人的心理,但效率太低,在這一點上雷光就顯得高效的多。
他挪開靴子,抓著衛兵的頭發把他提了起來:
“你能和我說說你在給誰辦事嗎?”
連底褲都輸掉的艾米爾,最近又開始在賭館一擲千金了。
從賭館老板的口供來看,這小子是在二十天前重新活躍起來的,那段時間恰好是齊格飛的昏迷期。
如果有誰想在城裡乃至領主府摻沙子,那段時間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噗……”
艾米爾嘔出一口血,臉上血肉模糊,把周圍那四個仆人嚇得紛紛倒退。
“閣下,我……我不懂……”他剛想否認,卻聽到那個平淡冰冷的聲音又響在耳邊。
“哦對了,你要是不說我就把你的家人全宰了。”
艾米爾猛然睜大眼,腦袋的眩暈都清醒了不少,這一刻他以為自己聽錯。
“您……你?”
齊格飛微微一笑不作回應。
對於敵人,他一向不擇手段。
“你可是……你可是!!嗚……”
齊格飛摁著他的腦袋往地上狠狠一砸。
沉悶的聲響中,鮮血四濺,艾米爾未完的話語被硬生生塞回了肚子裡。
“可我畢竟不是魔鬼大公……”
一旁的麥克維斯聞言臉皮抽了抽。
“你在為誰辦事?目的是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如果真的情有可原我會對你仁慈發落。”
艾米爾艱難地睜開被血液糊住的眼睛,眼前的勇者笑意盈盈,可他卻能感受到這張笑臉之後滔天巨浪般的惡意。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分不清站在這裡的,到底是勇者?還是魔王。
“我,我……閣下,我不能……不能……”
齊格飛眉毛一揚,當即吩咐道:
“雷光,一回兒去把艾米爾的母親和妻小帶過來。”
“閣下!!”
“彆激動,我這是要親自保護他們,在這裡他們才是最安全的。”他頓了頓接著道:“當然,這取決於你的回答。”
艾米爾聞言,才稍稍鬆了口氣。
人就是這樣矛盾的生物,這家夥雖然平日裡沒少虐待自己的妻兒,卻也願意在關鍵時刻賭上生命保護他們。
齊格飛也正是抓住了他的這種特質,如果這貨真是個六親不認的純人渣那對付起來還會麻煩點。
措辭了片刻,衛兵娓娓道來:
“閣下,這件事說出來您可能難以相信。”他的門牙被打斷了,此時說話有些漏風:“我也不知道她是誰,我從來沒見過她。”
“她?”齊格飛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人稱代詞。
“是的,我隻知道她是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一直出現在我的夢裡,就是她委托我運走貧民窟的屍體的。”
夢裡?
齊格飛眉頭一皺,念頭剛出現,腦海裡就回蕩起那個空靈縹緲的女聲。
【不是我們。】
夏儂,這些名為史官的高維生命可以存在於生物的潛意識中,她能隨時隨地和多位漫遊者同時對話就是基於這種特質。
所以齊格飛第一反應就是,莫非又有哪位史官介入了這段曆史?
雖然夏儂給出了否定的答複,但這又引出了一個新的問題。
“……你一直在窺屏嗎?”
【隻是恰好到了視察工作的時間。】
(這貨絕對在窺屏!)
先把這個問題史官放一邊,既然不是他們,那又是誰?
這個世界上,有什麼生物擁有潛行於夢境的能力?
這觸及到齊格飛的知識盲區,他決定事後去惡補一下這方麵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