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也不僅僅是常家的人,周邊的鄰舍全都躲在自家門後偷看,膽大的就站在巷子口偷看。
而這邊,常得勝一臉懵地被常管家給拉了起來,扯下他身上皺巴巴的袍子,又讓小廝給他套上嶄新的袍子,推著他就往大門口奔,一路上還不停交待著,常得勝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他發出‘嘶’地一聲,這不是在做夢,可現下又是在乾什麼?
常得勝跌跌撞撞趕來,宋沛年一看到他就伸出右手,一旁的人立馬會意,將聖旨雙手遞給了他。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此言一出,常家人立馬行禮,宋沛年則繼續宣讀,“京城常家樂善好施、救災恤患、矜貧救厄,為天下商人之表率,念其善舉,賜封常家為積善之家。”
“接旨吧,常老爺。”宋沛年合上了聖旨,將其遞給了常老爺。
常老爺現在眼裡隻有這明黃色的聖旨,顫抖著手,喘著粗氣,像是一座僵硬的雕塑一般,緩慢移動,將聖旨接過。
等常老爺接過聖旨,宋沛年指著那塊匾又道,“常老夫人,掀開紅綢看看,這可是聖上的親筆。”
“老身?老身可以嗎?”常老夫人古水無波的雙眼掀起一抹漣漪,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肯定。
“祖母,你去掀那紅綢。”常得勝躲在她的背後,悄聲道。
宋沛年順勢做出‘請’的姿勢,常老夫人拄著拐杖,一步又一步,隻是七八步的距離,她卻感覺眼前閃過好多畫麵,伸出帶著歲月沉澱與智慧的手,紅綢在她的手中流淌,緊緊攥住,然後用力掀開,映入眼簾的是‘積善之家’四個鎏金大字。
“好!”宋沛年一拍掌,又是喜慶的樂曲。
有眼色的管家已經開始在給樂手們發紅封了,宋沛年隔著人群也朝常得勝微微挑眉,常得勝立馬會意,跟著宋沛年來到了角落。
“怎麼樣?”宋沛年率先發問。
常得勝哪敢回答這問題,隻能不斷向著宋沛年道謝,到最後見宋沛年神色放鬆,露出自我保護的原色,扣著腦門憨笑道,“小人運道好,遇到了大人,若是遇到了其他的,小的說不定都見不到今日的太陽了,大人宅心仁厚”
宋沛年甩著腰間的玉佩,點點頭,“那是,你的運道卻是不錯。”
接著話音一轉,“不過嘛,這皇上都說你常家是表率了,你常家可得”
宋沛年微微仰頭,手背對著常得勝的胸膛拍了一下,常得勝立馬會意,“是是是,我家父親在大人您還沒來之前已經決定再捐兩千斤糧食了。”
其實這是常老爺剛剛決定的,但為了討宋沛年歡心,常得勝立馬改口。
“挺好,不過嘛,這災民確實多,你家又是皇上親封的表率”
又是不過?常得勝憨笑的神色快要繃不住了,不知道眼前之人的胃口到底有多大,苦水往心裡吞,暗自思索還要給多少。
宋沛年見常得勝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偏了,忍不住拍了他腦門一下,“想什麼呢,說你家是表率,又不是要你一家捐糧。”
接著宋沛年視線轉向常老爺那邊,“你看看你家那些眼紅的鄰居,那些都是行商的吧。你家既是表率,是‘帶領’大家”
話沒有說得太明白,但是見常得勝那亮的可以照亮二裡地的眼睛就知道他聽進去了,接著宋沛年又拋出誘餌,“皇帝以仁義治國,若你這事兒辦好了,說不定咱兩還能同朝為官呢。”
常得勝聽到這話雙眼再次迸出奇異的光亮,激動地不知道說啥,宋沛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悄聲道,“聽說皇上後麵還會對那些捐贈的商人統一嘉賞呢。”
又朝他微微眨眼,一副知心好友的模樣,隨即擺手離彆,“改日請你喝酒!”
獨留被砸暈了的常得勝在原地,常得勝一個人愣了許久,直到左鄰右舍都散去,常家一大家子也準備進府。
常老爺見常得勝那般,朝他喊了一句,這一句像是招魂般將他給招了回來,“爹,爹,你可得幫我。”
常得勝像是幼童般朝常老爺撲過去,“剛剛,剛剛宋大人說”
常得勝深知,即使沒有宋沛年拋出的那些誘餌,常家也會幫他辦事,畢竟常家一介商賈,在他們大人物眼裡隻是一螻蟻,他們動動手,常家便不複存在。
今日的匾為什麼會惹來這麼多眼熱,全是因為那匾就像是給了常家一個隱形的保護罩,至少那些微末的官員就算欺負常家也要看看這上麵的麵子。
而對他們常家來說,宋家的橄欖枝,隻要不笨都會接住。可若是好處讓他一個人占了,這常家也會翻天。
常得勝再次感歎,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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