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在自己心口處比劃了幾下,男人解釋道,“我母親對你說謝謝。”
“我也十分感謝你。”
感謝你們,萬家燈火從此亮了起來。
直到天快要擦黑,宋沛年才送走了最後一個病人,關上門,準備給自己放一個早班。
老舊的自行車發出嘎吱的聲響,宋沛年有些費力地蹬著,剛過了一個拐彎,就看到謝萬吉被人從一個大門口給甩了出去。
“我給你拚死拚活地乾了一個月,你給我十塊錢的工資?當初不是說好一個月三五十嗎?”謝萬吉猩紅著眼,對著門裡的幾個壯漢握緊了手中的拳頭,恨不得上前一人給一拳頭。
為首的那位發出嗤笑聲,“對啊,工資三五十,三塊到五十塊,你不會以為三十塊到五十塊吧?哈哈哈哈哈哈。”
幾個壯漢隨即發出爆笑聲,指著謝萬吉像是看笑話般,謝萬吉忍不住就想要伸拳打人,宋沛年連忙上前將人給攔住。
一群人對於宋沛年的到來有些錯愕,他們就等著惹怒這個傻帽順便再訛一點兒醫藥費呢。
宋沛年拍了拍謝萬吉的肩膀,低聲道,“現在嚴打期間,光天化日下,先不要動手。”
說著又朝對麵那群人罵道,“你們真是上街道的房價,‘沒跌’還‘直漲’,這麼會算計,怎麼不算算你們還有好久的活頭呢?賺這黑心錢也不怕沒命花?”
“你他爹的說什麼呢?”對麵的人指著宋沛年。
宋沛年將謝萬吉攔住身後,笑著道,“我說什麼?難道你聽不懂?我在罵你啊!罵你黑心肝爛心腸生個兒子沒屁眼。”
眼見對麵的人伸出巴掌,宋沛年用力握住那人的手腕,麵若冰霜,“你確定要動手?你也想去蹲籬笆子是吧,正好我有個同學就在警局上班,我可以幫你問問現在打人是蹲幾年。”
說著一把甩開男人的手,男人有些驚愕地盯著宋沛年,他剛剛一瞬間感覺自己的手都要斷了,現在甩了甩又覺得一點兒痛感都沒有,而被握住的手腕處一個青印子都沒有。
男人沒有出聲,宋沛年又抬頭打量了一下門頭,“喲,還是開糧油店的,那我得給你們宣傳宣傳了。”
“萬吉,拿好你那十塊錢,我們現在就去找在報社工作的咱叔,給這大店宣傳宣傳是如何剝削壓榨咱們工人同誌的,看看是不是地主老爺的餘孽又複活了。”說著就揪住謝萬吉的衣袖準備帶他離開。
兩人還沒有走出三步,為首的男人就追了過來,完全不見剛剛凶悍的模樣,此刻一副憨厚老實樣,點頭哈腰,“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哎呀就是開個小玩笑。”
邊說又邊從口袋裡掏出了三十塊錢塞給了謝萬吉,“給,這才是萬吉你上個月的工資。”
謝萬吉朝宋沛年看去,宋沛年點點頭示意謝萬吉收下,同時也是一副笑臉模樣對著麵前之人說道,“哎喲,那就多謝大兄弟你了。我就說咱們沒必要打打殺殺的,和氣生財,你好我也好,這多好啊!”
“對對對,和氣生財,和氣生財。”男人笑眯眯附和著。
等到宋沛年和謝萬吉走遠,男人朝著兩舅甥的方向呸了一聲,旁邊的小弟撓頭問道,“就這樣放他們走了,還給他們錢?”
男人凶惡惡道,“不然呢?萬一真有那不怕死的給你寫一篇,你咋搞?沒聽見上麵的說最近夾緊屁股做人嗎?”
又咬牙切齒道,“兩個狗娘養的,給老子等著!”
見身邊小弟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一腳踢了上去,“以後不要給爺找城裡人了,都給我找村裡的傻漢。”
這邊謝萬吉蹬著單車,傻樂問道,“小舅,我咋不知道你有個同學在警局工作呢,還有啥叔叔,咱們家還真有報社的關係啊,我咋不知道呢。”
“我編的。”
“啊?”
宋沛年默默歎了一口氣,有些無語道,“你不要說話了,專心騎車,前麵的路有些顛簸。”
謝萬吉哦了一聲,安靜了三秒鐘又道,“他們應該不止騙了我一個搬運工,就這麼放過他們了嗎?小舅你最聰明,有啥法子治治他們沒有?”
“你先安靜將車騎回去再說。”宋沛年再一次在後座被彈了起來,強扯出一抹笑說道。
“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