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警官看到林佩的第一眼就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應該不是很好。
二十七歲的年紀看著卻像是三四十歲,麵色蒼白,眼下是長久失眠積澱的色素,眉間有著解不開的鬱色,發絲毛躁乾枯,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瘦弱,仿佛風一吹就要散架。
她背上背了一個感覺隨時就要將她壓垮的大包,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兩個孩子看向他時怯怯的,也是同樣的瘦弱。
江警官在職二十多年,這般的場景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但是每一次都有不一樣的心酸,疾步走了過去,“吃早餐了沒?沒吃的話我先讓人帶你們去食堂去吃早餐,現在離出發還有一個多小時。”
林佩對著江警官露出一個帶著謝意的微笑,“不用了,我們已經吃過了,我帶著孩子坐在那兒等著就是了。”
說著便牽著兩個孩子坐到了一旁的銀色長椅上,懷裡緊緊抱著剛剛取下來的大包。
目光看向一處角落,又在發呆。
兩個孩子已經習慣林佩時不時發呆的習慣了,也全都默默坐在椅子上看腳下潔白的地板。
三個人坐在那裡仿佛被世界孤立一般,直到剛入職的小警察送來了三杯白水,與林佩閒聊起這次回家尋親的旅途。
又過好一會兒,終於到了出發的時間。
一路警車、高鐵、出租車、大巴車,終於快要到達目的地。
林佩望著窗外翠綠的青山,綿延不絕,這是她沒有見過的風景,也應該是她生長的地方。
她不禁回望往事,從記事開始的勞作,再到輟學外出打工,再到結婚生子,再到離婚一個人帶著兩個孩子,淚水無意識流了滿麵,直至再也堅持不住,縮在女兒小菲的懷裡無聲抽泣。
小菲的小手輕輕撫摸著林佩的頭發,小聲安慰,“媽媽不哭。”
小魚緊緊攥住林佩的手,小臉上全是擔憂。
周邊知情的兩位警官也無意識流下了眼淚,心酸溢滿了整個胸腔,他們已經了解了林佩這些年的過往,更是從她幺爹那裡得知了她父母這些年尋找她的過往。
她應該有另一種人生的,有愛她的父母,平安健康地長大,就如窗外挺拔的崖柏樹,常青常綠。
那些可惡的人販子,怎麼不去死啊!
江警官遞過去一張紙巾,輕聲安慰,“不哭了,馬上就到家了。”
大巴車一直開在有些蜿蜒的柏油路上,窗外吹進來的溫熱夏風終於讓林佩的情緒穩定了些,手撐著腦袋,再次雙眼無神看向窗外。
繞過群山,終於出現了一棟棟建築物,又穿過整個城市,來到了鄉間的公路上。
林佩一顆心不受控地快速跳動,緊緊攥著座椅上的粗布,將頭扭了回來,垂頭看向腳下。
“到了!”
車子越發緩慢,直至快要停下,隨著江警官的一聲‘到了’,立刻躍入她耳朵的是一陣又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聽著格外喜慶,仿佛在過年。
小菲抓起了林佩的手,指著窗外,“媽媽,外麵有人在表演。”
林佩抬眼望去,入眼的便是一條紅色長橫幅——
歡迎宋欣怡回家。
宋欣怡,是她。
一群人站在路口,為首的是一位五十來歲的男子,看著十分麵善,他的身側身旁都站滿了人,全都朝她這邊望過來,左右兩側是女兒口中表演的人,他們穿著紅衣裳吹吹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