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瑜的笑容像是突然被觸碰到的含羞草,先是蜷縮,繼而舒展,她的臉頰浮起兩片胭脂雲,連空氣都泛起甜澀的漣漪。
謝皇後左看看右看看,這邊是親兒子,這一邊又是親兒媳。
嘴角不可抑製勾出一個微微翹起的弧度,藏在袖子裡的手忍不住捶了捶大腿。
老頭子,我好像吃到真糖了!
好甜,好甜。
顧瑜被謝皇後看得連耳尖都染上薄紅,眼波低垂,睫毛如蝶翼輕顫。
其實這麼多年沒有人問過她的喜好,也沒有人在乎她的喜好。
此刻被眼前人問起,顧瑜心中不可抑製地泛起漣漪,也學著剛剛的模版緩緩道來,“隻要是書,什麼類型的我都愛看,隻是不太能接受一些咬文嚼字的。”
說罷微微抬起眼簾看了一眼宋沛年,“我喜歡清淡的飲食,不習慣重辣重油的食物,但是也能接受。除開柿子,其餘水果蔬菜肉類我都能接受。”
“還有我平日裡閒散無事時,也喜歡在花園裡逛逛呼吸新鮮空氣,以後——”
以後我們可以一起散步。
顧瑜的聲音越來越小,輕輕柔柔如同一片羽毛,撫過宋沛年的心。
謝皇後翹上去的嘴角就沒有下來過,感覺空氣中都飄散著甜甜的小氣泡。
戀愛還是看年輕人談才有意思!
謝皇後用手帕捂住嘴角,語調輕快,“你倆的喜好倒是撞到一起了,以後可以一起去散步。”
“雖然禦花園沒有花,但是也有不少的奇珍異草,尤其是東園的千年古樹,一站在樹蔭底下,什麼煩惱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謝皇後不可控製地想到未來一家團聚的美好場景,忍不住拍了拍雙手,“哎喲,等你倆以後有了孩子,你們就一家四口去散步,我和你們父皇就等你們回家。”
宋沛年摸了摸額頭不存在的汗,散個步而已,說得好像要出遠門似的。
不過還是開口笑道,“那娘親你可要好好保養身子,以後幫我和阿瑜帶孩子。”
謝皇後被哄的像是喝了蜜糖,笑聲像是被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四散開來,遠遠都能聽見。
顧瑜也想到了那莫須有的孩子,偷偷打量了一眼謝皇後,對以後女兒的容貌有了自信。
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惠康帝,以往宴會也曾拜見過,但不敢直視天顏,隻遠遠看過一眼,此刻記憶中的麵容也有些模糊了。
顧瑜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到惠康帝的麵貌,剛要放棄回想時,餘光中出現了一道明黃色的身影。
抬眼間,惠康帝的麵容也映入顧瑜的眼簾。
顧瑜的心猛地一跳,默默為未來的兒子點了一根蠟。
又忍不住慶幸,還好未來的女兒不隨他。
隨著宋沛年還有謝皇後一起行禮,餘光中天空一片碧藍,天幕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消散了。
惠康帝快步走了過來,連連扶起彎腰的謝皇後,又握住宋沛年的手,“何須講這些虛禮。”
看向顧瑜時,還對她露出一個自認為和藹可親的笑容,殊不知隱性外貌主義者顧瑜看到那笑再次覺得天塌了。
未來的兒子長得像彌勒佛怎麼辦?
惠康帝握住宋沛年的手不想放開,空閒的那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怎麼看怎麼滿意。
不愧是他的崽子!
又想到剛剛遠遠就聽到的笑聲,忍不住出聲詢問道,“老遠就聽到你們的笑聲了,聊什麼聊的這麼開心?”
謝皇後想到未來美好的場景,忍不住輕笑出聲,“聊到了你未來的孫子孫女。”
惠康帝一瞬間就想到了未來像他的小人,也不可抑製的笑出聲,“那確實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笑著將宋沛年帶到身邊坐下,惠康帝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他的模樣。
已經看了無數遍,還是想一直看著。
軟聲道,“這些年苦了你了。”
宋沛年輕輕搖頭,將剛剛對謝皇後說的話再次對惠康帝說了一遍,表示自己這些年真的過得不算太差。
小宋村的‘村風’很好,村裡的人雖各有各的小心思,但都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大多數村民還是那種自己過得不儘人意,但是看到更可憐的人還是願意伸出自己的援手。
宋沛年真的沒有說謊,原主那些年在小宋村過得真的不算太差。
反而是原主,不但不曾回報過,最後還親自將小宋村給推進了人間煉獄。
那時候原主已經在西北為官,祖裡一個當官的族親被已經是皇帝的六皇子給斬殺了。
也不是故意斬殺,而是斬殺大人物時,順便收拾了他這個小蝦米。
小宋村因為地理位置原因被六皇子選中建造彆苑,可他不但沒有安置小宋村的村民,還抓了村裡的壯丁當苦力,老的小的就直接趕走,導致一村老小流離失所,成為流民。
這時老族長就寫信求遠在西北的原主,懇求他能收留村裡的小孩,甚至不求給一口飯吃,隻求給成為流民的孩子們一個新戶口。
原主收到求救信後也沒有表示同意或不同意,而是想要從此甩脫小宋村這個大包袱,直接給六皇子告狀,狀告小宋村的村民們對皇上您建彆苑不滿。
最後顛王六皇子直接將小宋村老老小小全部抓了起來充苦力,小宋村的壯丁們見六皇子連老人孩子都不放過,揭竿而起,終不敵正規兵將,滿村殞命。
宋沛年想到這,捏了捏眉心,又才道,“父皇你看我現在,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有書讀還能科舉,就知道我這些年過得不差了。”
還忍不住補充道,“村裡的爺奶叔嬸們,說是我的再生父母都不為過。”
惠康帝一直打量宋沛年臉上的神情,見他提及往事絲毫不覺得難受,反而一直提及小宋村於他的恩情,這才徹底相信在外的那些年真的過得還算不錯。
同時心裡又為宋沛年自豪,覺得自己的崽就是不一樣。
即使從低穀飛躍到了巔峰,依舊不覺得低穀的那些日子是恥辱,反而一直將曾經對他好的人銘記在心。
宋沛年在強調自己真的沒怎麼餓肚子時,見惠康帝一直‘深情’注視他,笑道,“說起來,在小宋村的那些年,我能吃飽肚子,還多虧了父皇您。”
惠康帝挑挑眉,“我?”
“對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