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二奶奶後知後覺剛剛言行有失,板著臉不敢頂嘴了,可心口的氣一直在她肚子裡亂竄,搞得她心煩意亂,迫使她儘快將其發泄出去。
顧老夫人在幾個孫女中一向偏疼顧瑜多一點,顧二奶奶覺得是顧瑜在背後拱火才有了現在的局麵,心中對顧瑜更是不喜。
她立刻又將矛頭對準了顧瑜,一巴掌朝顧瑜打過去,“是不是你在背後告我的狀?”
又想到那幾天自己低聲下氣,這死丫頭依舊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整個人更加惱怒,“我告訴你,你是我生的,你當了太子妃又如何?當了皇後又如何?即使你以後當了皇太後、太皇太後,你一輩子都要聽我的話!彆想擺脫我和你爹!”
“你若是不孝,我就去告禦狀,我要讓天下老百姓知道當朝太子妃是一個六親不認的貨色!我倒要看你以後還有沒有臉麵當一國之母!”
顧瑜閃身躲過朝她迎麵而來的巴掌,平淡無波的眼眸朝顧二奶奶看去。
沒有搭理她,而是對顧老夫人道,“奶奶,娘瘋了,送她去家廟為顧家祈福吧。”
聲音不悲不喜,確是不容置喙的態度。
顧二奶奶聞言更加惱怒,又衝著顧瑜揚起巴掌,被顧瑜身後麵生的嬤嬤給攔到一邊,順勢還捂住了她的嘴巴。
顧瑜直視著顧老夫人滿是睿智的雙眸,滿眼儘是堅定。
她在逼她做選擇,是選擇自己,還是選擇顧二爺和顧二奶奶。
顧二奶奶是二房的宗婦,她娘家也不是好打發的。
顧老夫人率先移開視線,答非所問,“以後嫁出去也要常回來看看我這個老婆子好嗎?”
當了太子妃,也要心係顧家。
顧瑜垂眸,點頭應好,“我會常常回家看您老人家的,也會督促璋兒好好學習。”
隻要顧家有我,我心中自然有顧家。
顧老夫人拍了拍顧瑜的手背,“好孩子。”
然後又看向顧二奶奶,對著身旁的嬤嬤沉聲下令,“二奶奶病了,送她去家廟祈福吧。”
被捂住嘴的顧二奶奶瞪大了眼睛,不停搖頭掙紮,嘴裡發出‘嗚嗚嗚’的叫聲。
怎麼可以?!
當了幾十年的婆媳,顧二奶奶最是了解顧老夫人,看著慈祥好說話,但是一旦決定了的事便不可能更改,十頭牛都拉不回她的決定。
所以無論如何,自己都會被送到家廟。
家廟是什麼地方啊?
帶發當尼姑的地方,起的比雞都早,睡的比狗的晚,乾的比牛都多,吃的比豬差!
完完全全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可她現在被控製住了,就連求情都做不到,衝小女兒顧珍使眼色,她竟然也裝看不見!
以往十來年對她的好不如拿去喂狗,真的氣死她了!
顧老夫人長歎了一口氣,又眼含警告朝顧珍看過去,“你若是以後還想當顧家的姑娘,那麼就收起你那些見不得光的小心思好好做人。若不然,你就去家廟陪你娘為家中長輩祈福吧。”
權力就是這麼迷人,顧老夫人一句話就決定了顧珍的未來。
顧珍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現在已經被嚇傻了,她如同一個撥浪鼓似的連連搖頭,“不會,不會了。”
最後還對顧老夫人發誓道,“我以後一定安安生生待在院子裡,非必要不會去打擾七姐。”
顧老夫人來回掃了一眼顧珍,將顧珍看得背後直冒冷汗,這才沉聲‘嗯’了一聲。
顧瑜出門時最後看了一眼顧二奶奶,下一次見麵應該遙遙無期了。
給過她機會的,但她不中用偏偏要作死,那就彆怪自己無情了。
太子說得對,優柔寡斷最後傷害的反而是自己,潛藏的危機就應該直接按死在搖籃裡。
顧瑜慢慢走到院子,抬頭看向碧藍的天空,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困住她十幾年的也不過如此。
往後,天高海闊。
至於顧二爺,不用去家廟,他沒了令他醉心的權勢就足夠讓他生不如死了。
顧瑜朝院外走去,走了十來步之後,心中已經有了針對顧二爺成型的計劃。
兩口子既然這麼‘恩愛’,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薑晝在送出第八十四個前來攀關係的人之後,長歎一口氣將院門關閉。
怪不得有句俗話叫做‘遠在深山有遠親,近在街頭無人問’。
幾天前,他從不知道他家有這麼多的親戚朋友。
回到薑家破敗的主屋之後,薑晝掃了一眼屋內的薑家人,“決定好了嗎?隨我一起去京城,還是繼續待在這兒?”
薑家眾人全都躍躍欲試,隻有薑老漢在那兒抓耳撓腮。
看著一臉糾結猶豫的薑老漢,薑晝胸口立刻竄起一股憤怒的火苗,不過又被他給按下去了,“爹,難道你就不想看看我親阿爺嗎?他在世時一直都在找你,你就舍得讓阿爺孤零零一個人待在山上無後代子孫祭拜?”
薑老漢聞言臉上的猶豫少了些,不過還是支支吾吾的模樣,“可是,我、這...”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招娣一巴掌給薅了過去,“老娘那天是不是給你說了,就是因為劉家那一窩,尤其是劉天賜,我們薑家一家子死得精光,唯一剩下的晝兒,被人折磨了足足一年之久,身上沒有一塊好皮子,吊著一口氣比死了更遭罪...”
這還是張招娣開天辟地頭一次對薑老漢發怒,她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唯唯諾諾隻有被人欺負死,倒不如活成了潑婦不被人欺負的同時還能保護孩子。
不再搭理一臉震驚的薑老漢,張招娣站起身子,對她五個孩子道,“咱們去京城,若是你爹不去,就讓你爹一個人留在這兒,反正你們五個也是你們阿爺的血脈。”
薑家五個孩子對視一眼,然後重重點頭,“好!”
五個孩子連帶著張招娣全都不搭理拖後腿的薑老漢,風風火火就去收拾行李。
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找罪受,純粹是賤得慌。
薑家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賞給了薑老漢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