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尤金在私人書房見到了那位皇後區出身的男人——伊萊亞斯·索恩。
馬克引著他進門時，男人腳步輕快，沒有半分麵對奢華環境的局促。
男人看著約莫三十歲上下，一米七出頭的身高不算惹眼，身形卻透著股經得住折騰的精壯——不是健身房裡刻意練出的塊狀肌肉，是常年幫鄰裡搬貨、替雜貨店跑街磨出來的利落線條，
他肩背挺得筆直，像隨時能扛起半人高的貨物；
洗得發白的卡哈特工裝襯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串著根褪色紅繩，繩端掛著枚磨得發亮的小銅牌；
多口袋的工裝褲鼓囊囊的，左前袋露出半截泛黃的便簽本，走動時，口袋裡的鑰匙串還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尤金的目光落在他臉上：短寸頭頂端翹著幾縷不服帖的卷毛，額前碎發沾著層薄汗，左眉骨一道淺疤在暖黃燈光下格外顯眼。走動時，耳朵上那枚做舊的銀色小圓環跟著步伐搖晃，有一種市井的鮮活。
男人先是飛快掃過書房裡低調陳列的古董字畫與用料奢華的書架，目光在觸及書桌後端坐的尤金時，才稍稍停頓，隨即綻開一個爽朗的笑，聲音帶著皇後區特有的明快節奏，
“閣下，很高興見到您。昨天博士找到我時，我還以為是聽錯了——畢竟，能得到您的青睞，可不是皇後區小子常有的運氣。”
他一副毫不見外的熟稔態度讓尤金感興趣的挑了挑眉。博士的介紹果然靠譜，一看就是一個臉皮厚的天選銷售。
隻見男人語速快速的介紹道，“我打小在皇後區的街巷裡長大，那裡的每條路、每間店我都門清。
拉丁裔聚居區的莫拉萊斯超市淩晨四點就開閘卸新鮮水果，
華人區的福源菜場下午三點後蔬菜會折價，
就連第三大道那棟老公寓的電梯，每周三下午必出故障，這些我閉著眼都能數出來。
博士說閣下想要做生意？不管是賣東西還是跑渠道，閣下隻管吩咐，我保證辦得妥妥帖帖。”
尤金耐心等他說完，然後才抬手示意他坐到對麵，
他將桌角那份昨天沒有送出去的文件推了過去，“伊萊亞斯·索恩，博士說你是最合適的人選，希望你彆讓我失望。這是我要你做的事——‘線上集市’，groupbuyno。”
伊萊亞斯接過文件，指尖劃過封皮時，動作不自覺放輕。
他雖然看起來是個十足的市井小人物，學曆卻著實不低。
而在那一紙文憑之後，特殊的身份使他掌握的技能遠比常人想象的要多的多。
看文件？小菜一碟。
文件裡的條款他看得飛快，其中的巧思讓他歎服，等合上文件時，他眼裡已經亮得驚人，“老板，你叫我伊萊就好。我看懂了，說白了就是找小廠壓價，用薄利多銷把貨賣給街坊鄰居，對吧？”
“是賣給全美林頓的‘街坊鄰居’。”尤金糾正道，指尖點了點文件上的“社區覆蓋”條款，
“你熟悉皇後區，就該知道低收入街區的人對價格有多敏感。去聯係加州、德州那些做牛仔褲、t恤的小工廠，告訴他們，按成本價供貨，我讓他們的貨鋪滿每個社區。”
“網上賣東西？這主意簡直絕了！”伊萊忍不住讚歎，隨即又皺起眉，說出了最實際的顧慮，“可要是工廠不鬆口怎麼辦？還有，那麼多人團購，統計起來得費不少勁。”
“總有人會鬆口。”尤金的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指尖輕敲桌麵，
“留下你的名片，願意合作的自然會找你。隻要有一家開了頭，剩下的就會跟著來
——沒人願意看著同行賺走本該屬於自己的錢。至於統計，你去博士那裡要人手，專門整理郵件、按社區分類，湊夠人數就通知工廠發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