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內,所有人都神色肅穆,低垂著頭,靜靜聆聽著牧師的聲音,在沉默中與這位家族長者做最後的告彆。
輪到格奧爾格王子致辭時,這位年僅十八歲,堪堪成年的王子摩挲著手指上繼承自祖父的家族戒指,
沉默片刻後,他說道,“我的祖父總說,霍亨索倫城堡的石牆記得每一代人的故事,”
他的聲音起初有些顫抖,漸漸卻變得堅定,
“現在,該換他去給地下的先祖們講故事了。他用一生撐起了霍亨索倫家族的榮耀,這份榮耀,我們會永遠銘記。
願我們永遠的路易·斐迪南·維克托·愛德華·阿爾貝特·米夏埃爾·胡貝圖斯親王,在天國安息。”
致辭結束後,便是送靈柩進入家族墓地的環節。
按照日耳曼尼亞的葬禮慣例,墓地環節僅對最核心的親屬開放,因此,隻有格奧爾格王子、科尼莉亞公主、奧爾登堡公爵夫人及幾位有數的家族元老組成的隊伍,才有資格。
他們將和抬著靈柩的侍者一起,沿著教堂後方的旋轉石階走向地下墓室,
其餘賓客則留在教堂內等候,他們的告彆,在教堂的追思儀式中便已完成。
通往墓室的通道狹長而幽靜,牆壁上嵌著霍亨索倫家族曆代親王的青銅銘牌,每一塊銘牌上都刻著相同的家族紋章,牌麵已被歲月磨得發亮,邊緣卻依舊清晰,那些名字從十七世紀延續至今,串聯起這個家族的百年曆史。
這裡是霍亨索倫家族最神聖的地方,隻有血脈最親近的人,才有資格踏入。
尤金微微拉住長命,兩個人停在通往地下室的路上,不再前進。
他們的使命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屬於霍亨索倫家族內部的祭奠儀式了。
霍亨索倫王子向著旋轉石階走了兩步才發現不對。
他愕然的停住腳步,回首看向了尤金和長命。
尤金微笑,“我們送老親王到這裡,剩下的,該你們自己去辦了。”
霍亨索倫王子沉默。
他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此時,他比其他時候更希望尤金的陪伴。
“如果不介意,尤金,可以請你們陪著我們一起,完成最後的儀式嗎?”
尤金微微頷首,“榮幸之至!”
於是,在奧爾登堡公爵夫人以及其他有數幾個老親們詫異的注視下,這從未對“外人”開放的地下墓室,第一次緩緩敞開,露出了它塵封已久的神秘麵紗。
奧爾登堡公爵夫人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阻止——這裡就連她的丈夫,奧爾登堡公爵都沒有資格踏足。
但是,話在出口之前,她又不由自主看了看自己一雙兒女那期待的臉色。
她默默的將嘴邊的勸阻又咽了回去。
眾人在沉默中走過長長的通道,來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霍亨索倫家族墓室的入口由一扇厚重的鐵門守護,
管家掏出了珍藏的黃銅鑰匙,親自打開了這扇鐵門的鎖。
兩名家族仆人合力將其推開,一股混合著乾燥塵埃與石質氣息的冷風撲麵而來。
墓室內部以石灰岩築成,頂部的通風孔巧妙引入微弱光線,照亮了沿牆排列的數十具棺槨,每具都安放在獨立的青銅支架上,底部距地麵足有三十厘米。
棺槨的材質各不相同,有橡木、胡桃木,還有幾具古老的石棺,每一具都代表著霍亨索倫家族的一位先輩,他們在此長眠,守護著家族的過往。
侍者們小心翼翼地將老親王的棺槨抬到家族預留的位置,尤金的目光無意間落在旁邊的空位上,格奧爾格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平靜地開口,
“那是我以後要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