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聞笙被君凝叫來,也是難得空閒,一起的除了唐鶴、於赫,好不容易逃脫季晏禮管製的宋聞和章知許也來了。
最近大家都很忙碌,李瑞希管著藥田,要囤不少丹藥材料,顏清姝鑽研新東西也好久不曾出門,金見閒被終於對弟子上心的白文澈領著一對一,季晏禮跟衛尋去了山門外鑽研劍法......
幾人過來時,樹葉打著旋兒落在雲台殘階上,鹿聞笙廣袖拂過青石欄,指尖觸到尚未消散的劍氣餘溫,看著青玉欄上殘留的劍氣在霞光中遊弋,恍若蒼龍褪鱗時剮蹭的細碎金芒。
駐足凝望階前斑駁劍痕,忽聽得鞋履碾碎枯枝的脆響,引他回神。
“這昨天是打的多激烈啊,看樣子都快把大門給拆了。”唐鶴的銀絲履碾過焦黑裂痕,驚起幾點星火,“據說那幾位的靈氣,可是連山門外的垂雲鬆都削平了三寸。”
唐鶴看著還殘留著些許痕跡的雲台,忍不住吐槽。
鹿聞笙撫過石欄上猶帶餘溫的劍痕,指腹傳來細微震顫,恍若觸摸到尚未冷卻的龍鱗,隻感覺好像昨日的天驕之戰猶在眼前。
想著劍氣劈開月華時,十丈青鬆應聲化作齏粉紛揚如雪,連帶著鬆濤聲裡裹挾著金戈錚鳴,如今這些殘痕倒像時光拓印的符咒,將暴烈劍氣封印在暮色裡。
他垂下的眉眼,掩去深處浮動的興奮......天驕嗎......
於赫麵露擔憂:“那些天驕似乎都不是什麼好脾氣。”
“搞得我脾氣就比他們好一樣。”比脾氣暴?!他現在的怨氣可以養活一堆怨鬼!
宋聞因為這些天被抓著修行的事情,火氣可不小,抱臂倚著半截斷柱,這話說完,身後陰影裡都似有怨氣凝結成霧。
章知許瞥他:“難得放鬆出來,要是因為你這張嘴惹了事情,被季師兄又抓回去,我可不管。”彆殃及他這個池魚就行。
宋聞跟被踩了尾巴似的,狠狠瞪他:“我不說你不說,他還能知道不成?”
忽有鬆風穿廊而過。
十二扇鎏金屏風次第亮起,流光中現出數道身影。
顧瑾之一身素白錦袍獵獵作響,腰間葫蘆磕碰著玉佩,人未至聲先到:“陽明!!!”
這些難得一見的天驕過來,向來愛湊熱鬨,跟個街溜子似的顧瑾之在這裡,鹿聞笙一點也不意外。
隻是沒想到殷君懷、畢南風、葉映洲、荀若、蕭陌、寧蓉蓉、南星,連妖族那位“秘書長”方曉亮也在。
“陽明道友。”
幾人行禮,鹿聞笙含笑作揖,抹額尾巴垂下的銀珠輕晃。
“諸位,好久不見——今天是什麼大日子,竟是都過來了。”
顧瑾之恨鐵不成鋼:“你一點兒對那些天驕都不上心嗎?他們說是來交流,其實跟向咱們出世的五大宗門下戰書沒什麼區彆!你這閒雲野鶴的做派倒襯得我們急躁!”
鑽研各路天驕,如今堪稱天驕專家的鹿聞笙笑而不語。
寧蓉蓉掐斷鬢邊海棠,殷紅花瓣墜在鞋麵上:“說是下戰書有些過了,不過以那些暴脾氣的天驕的德行,倒也符合。”
畢南風腰間靈劍嗡鳴,顯示著主人興奮的情緒,衣擺在風中舒展:“我雖說不是能上天驕榜的,但殷君懷是!”
他身側,殷君懷抱劍而立,劍鞘上霜紋流轉,靈劍嗡鳴如鶴唳,震得他銀線繡製的衣袂綻開千重雪浪,恍若寒江凝雪,嗓音卻是清亮。
“我們來給你撐場子。”
為什麼是給他撐場子?乾啥他要撐場子啊?鹿聞笙有些懵——他也沒閉關吧,外麵就成他理解不了的樣子了?
“那方道友呢?”
方曉亮靦腆的笑了笑:“差不多,我給尊上帶句話:‘那幾個妖族天驕,隻要不鬨出命,隨意收拾’。”
鹿聞笙打哈哈:“太誇張了吧,你們這氣勢洶洶的,不知道還以為是要我領著人去揍他們呢。”而且就覺得他有那個能耐,將這些天驕都鎮壓啊?
幾人麵麵相覷:“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