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姝站在稍外圍一點，看著這群瞬間被吸引、如同聞到魚腥味的貓一樣圍攏過去的“傻白甜”天驕們，內心無聲地歎了口氣，扶了扶額角。
她太了解鹿聞笙了，這家夥一旦露出那種溫和中帶著點神秘莫測、眼神深處卻閃爍著“搞事”光芒的表情，再配上那句“等等就知道了”的留白，十有八九又在挖坑了！
而且這坑，明顯就是衝著眼前這群天賦異稟、精力過剩又“債台高築”的頂級壯丁去的。
鹿聞笙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情吧？這熟悉的配方，這熟悉的味道......先用‘債務減免’當誘餌，再畫個‘驚天動地大事’的大餅，最後把人忽悠得團團轉還心甘情願給他當牛做馬。
嘖，老狐狸釣魚，願者上鉤，屢試不爽啊！
看看炎昭明那傻小子，眼睛都快冒綠光了；滄離歌嘴上嫌棄身體多誠實；連看起來機智一些的曇蘅都往前挪了半步……這群人明明之前被坑得靈石欠了一屁股，怎麼還這麼不長記性？簡直像被嚇跑後又屁顛屁顛回來瞧瞧的傻麅子。
有一種欺負老實人的感覺啊，這些傻孩子被坑過一次了還信麼？鹿聞笙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加上精準的痛點打擊，簡直是無往不利的忽悠神器......
這樣的話，等這幫人老了的時候，她是不是可以扛著‘鹿魁首親傳·延年益壽·固本培元·專供天驕’的旗號，去給他們兜售天價保健品了嗷~~
額......顏清姝思維跳躍了一下，瞬間更樂了——或許都不用等他們老了？就憑他們現在這積極踴躍、生怕錯過‘大項目’的勁兒，感覺現在就能把‘顏氏保健品’的預購款先收一波？畢竟跟著魁首‘搞大事’，費心費力，提前補補也是應該的嘛！
謝青梧那張在魔族內部都算得上隱秘的容顏，自然不是這些底層魔修有資格得見的。
因此，即便他此刻就站在不遠處，氣息內斂卻依舊帶著幻魔一族特有的神秘感，那些剛剛經曆過大起大落的魔修俘虜們也隻是茫然地掃過一眼，並未在他身上投注過多的目光，如同掠過一片無關緊要的影子。
他赤色的瞳孔微轉，視線落回高台上那道正被狂熱崇拜包圍的身影——鹿聞笙。
鹿聞笙那番恩威並施、雷霆雨露的手段，以及瞬間收割的狂熱效忠，儘數落入他的眼之中。
台下那些魔修的反應，他並不意外——螻蟻得沐天光，自然感激涕零。
讓他覺得有些“新奇”的，是鹿聞笙這個人本身。
在謝青梧漫長的認知裡，所謂“正道魁首”，要麼是沈問心那樣剛直不阿、略顯古板的劍癡，要麼是君凝那般清冷孤高、殺伐由心的煞神，可眼前這位扶光君……卻複雜得多。
他殺伐時冷酷如九天玄冰，判決罪孽時毫無轉圜餘地，那眼神裡的漠然讓謝青梧都感到一絲寒意，仿佛天道規則的化身，隻為清算而來。
可轉眼間，他又能化身悲憫的神像，用溫和包容的姿態和實實在在的“功法改良”，輕易點燃絕望者的希望，將人心玩弄於股掌之間，收獲比殺戮更徹底的掌控力。
“嘖，一點也不老實。”謝青梧在心底無聲地評價道，赤瞳中閃過一絲玩味，“甚至……有點黑心？”
這哪裡是老實人？分明是心黑手狠、深諳禦下之道的“老狐狸”。
甚至……謝青梧的目光下意識地飄向人群外圍那個正摸著下巴、臉上不由自主浮現出奸詐“嘿嘿”笑容的顏清姝。
作為能輕易窺探心念的幻魔之主，他幾乎是瞬間就捕捉到了顏清姝腦海裡那堪稱“驚世駭俗”的念頭——關於“鹿魁首親傳·延年益壽·固本培元·專供天驕”的天價保健品藍圖，以及如何趁著這群“傻白甜”天驕被鹿聞笙“大計劃”吊足胃口的當口，提前收割預購款的“宏圖偉業”。
謝青梧：“……”識海中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精神炸彈，瞳孔因巨大的震驚而微微放大，甚至有一瞬的失焦。
宰人，宰的就是熟人是吧？！
謝青梧看著顏清姝那副仿佛看到金山銀山的奸商嘴臉，再看看高台上笑容溫和、正被眾人仰望的鹿聞笙，以及周圍那群被“債務減免”和“驚天大事”雙重誘惑釣得眼睛發亮、躍躍欲試的天驕們……
第一次對人族修士的“複雜性”和“創造性”產生了如此深刻的、近乎驚悚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