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那古老陣法殘餘力量的守護,亦或是此地本身便是生靈禁絕之地,路途之上,除了那吞噬一切的黑暗與令人窒息的死寂外,竟意外的未曾遭遇任何魔物或機關阻礙。
仿佛所有的危險與汙穢,都被那無形的力量隔絕在外。
不知在黑暗中行進了多久,久到幾乎讓人對時間失去了概念。
忽然間,前方視野豁然開朗——
並非天光照射,亦非燈火通明,而是一道不知從何處投射而來的、幽幽淡淡的灰藍色光線,如同九天之上垂落的月華,又似深海中浮起的微光,自虛無中誕生,由上至下,精準地籠罩著下方一片區域。
那光柱之中,塵埃不驚,唯有中央處,一柄長劍,孤零零地插在一堆混雜著破碎石塊與不知名骸骨的基座之上。
劍身古樸,姿態沉寂,仿佛已在此地佇立了萬古歲月。
那光線的來源詭秘難測,其出現的方式更是帶著一種刻意的、近乎直白的指引意味——仿佛冥冥中有雙無形之手,特意打了這束光,生怕後來者錯過了此地的關鍵,不知道這柄劍有何等不凡。
然而,當眾人小心翼翼、心懷敬畏地靠近之後,預想中的陣法嗡鳴、異象紛呈、或是神劍自發的抗拒與考驗,一概沒有發生。
四周依舊是那片死寂,那柄劍也依舊是那般靜靜地插著,除了那束來曆不明的光,再無任何神異顯現。
這過於平靜的場麵,反倒讓人心生疑慮,不禁懷疑眼前所見是否隻是一個障眼法,真正的神劍“煌寂”,或許早已通靈,隱匿於他處,靜待真正的有緣人?
【檢測到目標能量源核心波動……確認無誤。】係統的電子音在鹿聞笙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嚴謹的確認。
【你們沒看錯,這就是那柄劍。為何看著如此……返璞歸真?真相或許隻有一個,此劍靈性自晦,比較……擅長韜光養晦。】
簡而言之,就是神劍比較裝。
係統的話,驅散了鹿聞笙最後的疑慮。
眾人凝神望去,隻見那光柱之中的長劍,形製古樸簡潔,並無想象中神兵利器應有的珠光寶氣、華彩繚繞。
劍身色澤黯淡,近似於未經打磨的深色玄鐵,甚至帶著些許歲月沉澱下的斑駁痕跡,若非那束光與其所處的位置特殊,將其與凡鐵匠鋪中陳年的兵器混放一處,恐怕也難以分辨。
如同曆經風霜、沉埋已久的凡鐵,唯材質隱隱透出一種非金非玉、難以言喻的堅韌與古老。
劍格與劍柄亦是樸素無華,線條流暢而實用,沒有任何多餘的雕飾篆刻。
更令人驚訝的是,劍身之上並未篆刻任何名號,“煌寂”二字於它而言,或許隻是後世流傳的一個代號,一個象征,它自身,早已超越了名相的束縛。
然而,神劍雖看似蒙塵,但若靜心凝神,細細感知,便能發覺其周遭那濃稠如墨的魔煞之氣,一旦靠近劍身尺許範圍,便如同冰雪遇陽,無聲無息地消融、淨化,化作虛無。
它便這樣沉寂地立於此地,以自身的存在,無言地訴說著其亙古的使命——鎮煞,滌魔,守正。
到了此時,眾人也隱隱明白,為何他們從萬丈魔淵躍下,卻未曾被那傳說中蝕骨銷魂的魔煞之氣侵擾。
世人皆將魔淵之底的這片魔煞之氣奉為“觸之必死”、“元嬰難存”的鐵律,卻不知這至穢之地的核心,早已孕育著這柄至聖至淨之神兵。
它無聲無息地運轉著,以其無上神威,悄然滌蕩著周遭一定範圍內的所有戾氣與汙穢——徒留下一層駭人的外殼,以及那流傳於外的恐怖傳說,將心誌不堅、怯懦畏縮之輩,阻擋在真相之外。
唯有那些真正具備大勇氣、大毅力,敢於縱身躍入這被視為“絕境”的深淵之人,以無畏的信念為斧,劈開常識與恐懼構築的桎梏,方能勘破這層虛飾的迷霧,得見彼岸。
原來所有唬人的恐懼表象,不過是為篩選真正敢於試探、敢於堅持的勇者,而這柄藏於至暗深處的神劍,從來隻向心靈無垢、意誌堅定的無畏者展露其真容。
無畏的勇氣,堅定的道心,才是窺得真相、接近神物的唯一敲門磚。
鹿聞笙凝視著那柄沉寂的古劍,腦海中莫名浮現起在現代聽聞過的“石中劍”傳說——莫非此劍亦需天命所歸、血脈指定之人,方能將其拔出?
然而,他這邊尚在思忖,甫一抬頭,卻見身旁的唐鶴不知何時已嘿咻嘿咻地爬上了那堆碎石骸骨壘成的基座,然後在一眾或驚愕、或呆滯的目光注視下,雙手握住劍柄,腰腹發力,“嘿”地一聲,竟是毫不費力地、水到渠成般地將那柄劍給拔了出來!
過程順暢得仿佛隻是從鬆軟的泥土中撿起一根樹枝。
鹿聞笙:“......?”
其餘眾人亦是瞬間石化,腦海中一片空白。
本以為他們曆經千辛萬苦、抱著必死之心前來,已是勇猛無畏至極,沒想到身邊還藏著如此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這是誰的部將?竟如此……呃,剽悍?哦,是戒律堂的自己人啊……那,那倒也……不算太意外?
【恭喜您!唐鶴!在這場仿若“石中劍”遴選天命之子的劇情中,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神劍,獲得了0.01秒的驚人好成績!其他小夥伴是否也心癢難耐?趕緊快來試試吧!】
係統呱唧呱唧。
唐鶴手持那柄看似平平無奇的長劍,感受著周圍彙聚而來的、混雜著震驚、茫然、探究的複雜目光,不由得撓了撓頭,臉上露出一絲憨厚又帶著幾分尷尬的笑容。
他看了看手中的劍,又看了看下方呆立的同伴,猶豫了一下,竟又“噗”地一聲,小心翼翼地將劍給插回了原處的碎石之中,仿佛隻是無意間動了他人物件,趕忙物歸原處。
炎昭明看得心癢,也按捺不住好奇,縱身躍上基座。
他握住劍柄時,能感覺到劍身與基座之間似乎存在著某種微弱的吸力或阻力,並非全然鬆垮。
但當他凝神聚氣,稍一用力,那點阻力便如同薄冰破裂,神劍再次應手而出,被他高舉過頂——原來這神劍,竟是這般……不挑人的。
隨意過頭了。
拔劍的人:我要拔劍。
神劍:不行。
拔劍的人:我就要拔!
神劍:好吧。
感覺神劍的濾鏡頓時破滅了。
沒想到神劍還是卡皮巴拉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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