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仙魔大戰的烽煙已然落下帷幕,然鹿聞笙案頭所需操持的事務,非但未見減少,反而似那雨後春筍,層層疊疊地滋生出來,愈發繁重龐雜。
如果不是鹿聞笙臨門一腳便可羽化登仙,無需飲食休憩,神元充沛更勝千軍萬馬,隻怕這修真界重建的千頭萬緒,早已將常人熬得心神俱疲,形銷骨立。
這身修為,鹿聞笙尚未及細細琢磨出多少克敵製勝的新奇法門,倒先迫使他於百忙之中,硬生生將那玄奧的“身外化身”之術鑽研了出來,不為鬥法,隻為能多分出幾縷心神,同時處置數件要務。
即便如此,因心係修真界諸般亟待梳理的脈絡,牽掛萬靈共生之新秩序的構建,鹿聞笙從不覺得這些是負累,反隻覺光陰如梭,時日苦短,恨不能將一刻掰作十刻來用。
身為眾望所歸的魁首,需他親自裁定之事尤多,尤以關乎各族融合、利益權衡之棘手難題為甚。
他們這些妖修、魔修乃至殘存魔族,曆經大戰,雖表麵臣服於新秩序之下,然積年宿怨、習性差異、利益糾葛,豈是一紙盟約便能頃刻化儘?大大小小的衝突齟齬,時有發生。
往往還隻認鹿聞笙一人的威望,非得他親自出麵調停安撫,方能平息。
於是,鹿聞笙便似凡間衙門裡最忙碌的堂官,今日調解東邊妖域與魔域為了一片靈礦的歸屬爭執,明日平息西境人族修士與魔族殘部因舊怨引發的小規模械鬥。
縱是仙人臨世,亦不能終日當叉車用啊。
眾人見鹿聞笙如此辛勞,皆感於心不忍。
有鑒於此,蒼生盟時隔許久,再度召集各方代表,共聚一堂,商議大計。
核心之議,便是將鹿聞笙手中過於具體繁雜的事務,依照各司其職之原則,層層分派下去,鹿聞笙則高屋建瓴,掌舵總綱,定製框架大略便可。
關於鹿聞笙實則隨時可以引動飛升之機的事,早已非秘辛,畢竟那身流光熠熠、昭示仙緣的衣袍,是萬千生靈於光天化日之下共同見證的。
正因如此,眾人心中更添了一份緊迫與愧疚。
吳飛蓬自覺身為師兄最為倚重的臂助之一,見鹿聞笙為俗務所累,延誤仙途,心中焦慮與愧疚交織,隻覺是自己與眾人拖了後腿。
於是發憤圖強,恨不能將自身曆練得百毒不侵,萬事皆通,好從師兄手中接過更多擔子,令其能早日卸下重負,追尋那無上仙道。
有這般想法的何止他一人?
往日裡總帶著幾分閒散之氣的章知許,如今也收起了懶骨,主動請纓去教導新入門的弟子,將自身經驗傾囊相授,據說時常能聽見鹿聞笙的名字;金見閒則是亦步亦趨地跟隨在白文澈身側,潛心學習處理宗門內外庶務;季晏禮更是在其師君的悉心指導下,開始逐步接手問仙宗宗主之責,學習如何統領一方仙門,平衡內外。
宋聞一改往日能坐不站、能躺不坐的憊懶,頻頻親自帶隊,奔波於各域之間,清剿大戰後殘留的妖邪隱患;於赫近來常與啟元誌同會等人接觸,相互砥礪,探討天地兩區協同發展之策;唐鶴則是效仿當年鹿聞笙整頓堂務、肅清風氣之舉,於戒律堂中悉心栽培新晉弟子……
各家宗門對入門弟子也有了要求:就算天資聰穎,如果生性惡劣,心無慈悲,亦不錄取,重天賦,更重品格。
便是炎昭明、厲猙、滄離歌等一眾昔日隻需專注自身修行的宗門驕子、世家傳人,如今也被長輩或形勢“趕鴨子上架”,需得為各自所屬勢力分擔職責,貢獻力量。
此情此景,倒讓顧瑾之好生過了一把“傳道授業”之癮,他身體力行,為這些天之驕子講解如何在本門本族推行新政,響應魁首號召,那張能將死人說話的利口一旦發揮起來,讓這些天之驕子頓時不明覺厲,好像進了傳銷。
餘涇秋更是被自家那位心思活絡的侄子餘洛“坑”得不輕,被拉至蒼生盟擔任總教頭之職,今日需為年輕弟子間的爭執主持公道,明日要操心哪支外出執行任務的小隊遭遇不測,往往忙碌至三更半夜,方能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居所。
某夜,她於榻上輾轉,靈光乍現,終於徹悟自己這是被“拉壯丁”了,不由捶榻長歎,直呼被鹿聞笙那瞧著老實忠厚的臭小子給誆上了“賊船”。
鹿聞笙你小子心肝是真的黑啊!
後知後覺的神劍此時此刻,也在心底嚷嚷著。
顏清姝亦是奮發全力,與王衍之等人時常聚首,殫精竭慮,推動各項生產恢複與技術革新。
他們組織起一批擅於鑽研的修士與凡人巧匠,成立類似“天工院”的機構,指引方向,鼓勵發明創造。
什麼以靈石驅動的“靈晷巨炮”,能感應魔氣引爆的“蝕魔地雷”,乃至凡人亦可借助特定符文使用的“護身靈佩”、“疾行符籙”等,層出不窮。
她更是致力於改進通訊玉鏡,提升其傳訊距離與穩定性,欲構建覆蓋更廣的訊息網絡——看得出來真的很想念老家的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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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自身修行亦未落下,一有閒暇便投入修煉,每每打坐悟道,皆心無旁騖,甚至忙碌到“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境地。
衛尋對此“怨念”頗深,為多見心上人幾麵,隻得頻頻往問仙宗跑,結果往往是人才見到,話未說上幾句,便被顏清姝順手“指派”去幫忙測試新法器或是運送物資,偏他還甘之如飴,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