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今天從長春市三馬路開始講。
一提到三馬路,長春的老鐵、長春的兄弟都清楚——那可是咱長春最熱鬨的地界兒!它跟重慶路、大經路交彙,尹中路還在這兒橫叉過去,東邊兒還挨著現在的亞太大街。
早年間,三馬路兩側那叫一個門庭若市,商戶一家挨一家,熱鬨得不行。
尤其解放之前,三馬路這兒還開了家武館,這家武館可有來頭——老板是溥儀的貼身保鏢,還是溥儀禦前侍衛隊的隊長,姓霍,叫霍殿閣。
後來不還拍了部電視劇嘛,叫《康德最後一個保鏢》,講的就是霍殿閣的事兒。
對霍殿閣來說,長春也算是他第二個家鄉。咱長春人啥性格?熱情,開朗,霍殿閣很快就喜歡上這兒了,就在三馬路開了自己的武館,還讓大徒弟幫著管事兒。
他這大徒弟叫周西武,當時武館裡收的徒子徒孫,沒個幾百號也差不離,像陳京財、尹慶、李壽貴、丁香玉,都是這兒的弟子。
弟子裡頭還有個姓霍的,叫霍天生,是個地地道道的武術迷,之前學過彈腿,也練過大小紅拳。
可自打接觸了霍殿閣教的八極拳,那真是入了迷,後來常說“這八極拳一旦練上,那就是終身享用的寶貝”。
擱那個年代,尤其是偽滿的時候、解放之前,大夥兒心裡都揣著個江湖夢。
霍天生那時候還是個小夥兒,嘎嘎崇拜江湖上的厲害人物。
他常聽人說自己的師爺,還有師叔霍慶雲——這幫人那絕對是響當當的狠角色!當年在公共場所,他們就用八極拳打敗過日本所謂的“高手”,給滿清傀儡政府保留了最後一絲體麵。
就說有一回,霍家的人跟日本武官叫板,那日本武官叫小前四郎。
咱這邊的人就用了一招“頂心肘”,“嘎巴”一下,直接給小前四郎打飛出去七八米遠!小前四郎“啪”地摔地上,想起來都起不來,後來送醫院躺了整整三個月。
徒子徒孫們每次聽這事兒,都聽得熱血澎湃,恨不能自己也能有這本事。
後來解放了,這武館就交給霍文柏先生直管。
到了60年代,趕上那陣兒的浩劫這事兒咱都知道,就不多細說了),武館沒轍,隻能被迫解散。
但咱東北這塊兒有個“羅疃一族”的說法,霍氏八極拳的傳承可沒斷!霍家後人裡頭,有個叫霍隱杏的去了沈陽,後來成了沈陽八極拳開枝散葉的一代宗師;其他弟子也散到了全國各地,走到哪兒就把八極拳教到哪兒,接著給人傳藝授業。
這時候的霍天生,已經快六十歲了,沒離開長春,偶爾還會去三馬路,教教那些願意學打拳的年輕人。
當時跟他走得特彆近的,不是彆人,正是孫華山。
那年代的流氓,跟九十年代以後、兩千年代的可不一樣——人家不玩刀也不玩槍,真本事全在身上的功夫。
孫華山就好這口,但他一開始喜歡的是摔跤,對八極拳壓根不感冒。
為啥?那時候流行一句話:“十年拳不如一年跤”。
可能有的兄弟不懂這話啥意思,我跟你掰扯掰扯——就是說你練十年拳,可能都打不過練一年摔跤的。
有過實戰經驗的老鐵都知道,倆人動手,最忌諱的就是被撂倒;一旦讓人用摔跤的法子給你放地上,緊接著就是一頓大皮鞋踹,到時候再能吹牛逼也沒用。
直到有一天,霍老爺子跟孫華山過招,就用了一招“外門頂心招”,“嘎巴”一下,直接給孫華山打得半天沒喘上氣兒。
之後霍老爺子樂嗬嗬走過去,拍了拍孫華山的後背,問:“小夥子,沒事兒吧?”
就這麼一回,孫華山徹底服了,一有空就來找霍老爺子學藝。
也正是憑著從霍老爺子這兒學的本事,孫華山後來在江湖上動手,幾乎沒遇著過對手。
那年代的長春,孫華山絕對是一杆大旗——八十年代初,他那“華山集團”在長春無人不曉。
為啥這麼出名?因為後來他被抓的時候,脖子上掛著大牌子,讓人押在解放車頂上,滿長春遊鬥。
車在大街小巷裡左一圈右一圈地轉,大喇叭還不停喊:“以孫華山為首的流氓集團,犯下種種惡行……”你想啊,這陣仗,長春老百姓誰能不知道孫華山?想不知道都難。
時光荏苒,轉眼就到了九十年代初。
孫華山和賢哥之前的那些恩怨往事,咱之前已經講過了,這兒就不多嘮了。
咱說說孫華山後來的事兒——他在綠園那邊開了家洗浴,這大夥兒也都知道。
到這時候,他基本不怎麼摻和江湖上的事兒了,因為他那套老江湖的規矩,擱現在早就過時了。
你看現在那幫小崽子,誰還看《三國演義》《水滸傳》?滿腦子都是動刀動槍的,學的全是《英雄本色》《古惑仔》裡的路子。
孫華山這時候的主要收入,就靠這家洗浴。
但咱也得說句實在話,九十年代那時候,鹿園雖說不算農村,可說是長春的郊區,那是一點沒毛病。地方偏,生意自然好不了,一天不如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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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洗浴裡有四個搓澡的,後來慢慢走了仨,就剩老劉頭一個了。
為啥?生意差,一天下來,除了打蒼蠅,有時候連一個澡都搓不上,掙不著錢,誰還在這兒耗著?最後就剩老劉頭這個老人在這兒守著。
這天,老劉頭晃晃悠悠走到孫華山跟前,搓著手,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老板,有個事兒我琢磨好幾天了,想跟你說說。”
孫華山抬頭瞅著他:“劉哥,咋了?有話你直說。”
“你看咱這兒搓澡的,就剩我一個人了。我是真不好意思走——我要是走了,這兒連個搓澡的都沒了,那不等於我給你撂挑子嘛!”
老劉頭歎口氣,接著說,“可咱這生意你也知道,一天也沒幾個客人。我那不爭氣的大小子,成天在外麵瞎混不掙錢;小孫子眼瞅著要上學,手裡連學費都湊不齊。我都這歲數了,還得在家扛大梁,可在這兒待著,實在是掙不著錢,我有點扛不住了。”
他頓了頓,又說:“老板,你看你能不能招個人?我教他搓澡,啥時候把他教會了,我再走,行不?”
孫華山聽完,拍了拍老劉頭的肩膀:“劉哥,你說這啥話!人活著都不容易,我還能留你在這兒受窮?你要走就走,不用等招人。”說著喊了一聲,“大華!把我包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