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說,在90年代那會兒,正趕上新鮮玩意兒紮堆兒冒頭的年月,好些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慢慢就鑽進了老百姓的日子裡。
就說那電話吧,早年間那可是金貴物件兒,除了政府部門、職能單位,再就是有頭有臉的領導家,普通人家想安一部?門兒都沒有!
可到了90年代不一樣了,電話也開始往尋常百姓家普及,但你彆以為誰都能安得起——光選號費、安裝費就不是小數目,打個電話更燒錢,三分鐘兩毛,超一分鐘再加一毛。這麼算下來,從頭到尾辦利索了,得花好幾天的工資,一般人家是真扛不住這開銷。
還有個新鮮事兒,那就是咱長春剛有閉路電視的時候——最早可不叫有線電視,就叫閉路電視,後來才改的名兒。
這玩意兒一出來可了不得了,頻道比以前多了不少,其中最招人稀罕的就是鳳凰衛視。為啥呀?因為鳳凰衛視淨播港片、港劇,像《俠客行》《絕代雙驕》這些以前隻能在錄像廳花錢看的片子,現在在家就能瞅著,那家夥,老百姓看得那叫一個過癮!但這閉路電視也不便宜,一年收視費三百塊,初裝費就得二百五,擱那會兒絕對是筆不小的開支,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絕對是個大商機,能賺大錢的買賣!
這年頭,有商機的地方就有惦記的人,最先嗅到這股子錢味兒的,不是彆人,正是天宇集團的老板楊天宇。
這楊天宇可不是一般人,跟道上有名的趙三兒趙紅林是過命的兄弟,後來趙三兒開洗浴中心,楊天宇是最大的股東,也是趙三兒背後最硬的金主之一。楊天宇這人,腦子活、膽子大、家底兒也厚,乾買賣從來都是雷厲風行,瞅準了閉路電視這門生意,立馬就拍板要入股,跟省電視台的一把手、省文化局的話事人都談妥了,方方麵麵都疏通明白了,就差最後簽合同、落紙成文了。
楊天宇這邊也沒閒著,人員早就招聘齊了,培訓都搞上好幾天了,有線電視的設備、端口這些關鍵玩意兒也都訂完了,光定金就砸進去二百多萬。
眼瞅著這買賣就要開張賺錢了,楊天宇正坐在辦公室裡琢磨後續的章程,桌上的大哥大突然“鈴鈴鈴”地響了起來。
他拿起大哥大,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隨手按下接聽鍵,語氣透著股子高興:“哎…!
天宇啊!”
電話那頭傳來省電視台劉台長的聲音,聽著有點含糊:“小宇啊,跟你說個事兒,這事兒……有點變化。”
楊天宇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一下,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沒了,急著追問:“劉哥,你可彆逗我樂啊,彆鬨!我這邊人都培訓完了,設備、端口也都訂好了,定金就花了二百多萬,你這時候說有變化?這玩笑可開不得呀!”
這話一說完,電話那頭的劉台長立馬急著辯解:“老弟啊,可不是我跟你開玩笑,這事兒真有點岔頭,而且根本不是我能左右的!上麵發話了,這事兒得公開招標,我胳膊擰不過大腿啊!”
楊天宇一聽“招標”倆字,反倒鬆了口氣,嗤笑一聲:“劉哥,招標不就是走個形式嗎?嚇我一跳!這事兒好辦,我找幾家公司自己圍標,最後項目不還得是咱們的?多大點事兒啊!”
“哎,小宇啊,這恐怕不行。”
劉台長的聲音透著為難,“我跟你說,是這麼回事——韓老二,也就是韓樹東,你聽過沒有?”
“長江物流那個韓老二?”楊天宇皺起眉,“是他!”
“沒錯,就是他。”
劉台長壓低了聲音,“人家今天早上就把標書給我送過來了,那標書拿過來的時候,上麵都帶著封印呢!剛定完要招標,他標書就送來了,這裡麵百分之百有說道!”
楊天宇心裡的火“噌”地就上來了:“劉哥,這還用說?這裡麵指定有故事!”
“那可不咋地!”劉台長也不藏著掖著,“我跟你直說了吧,他哥是誰你比我清楚——咱省組織部辦公室主任韓樹偉!說句難聽的,這事兒挺難整。”
“楊局那邊呢?”楊天宇追問。
“彆提老楊了,他現在也為難。”
劉台長歎了口氣,“說實話,論實力、論交情,我們肯定更傾向於你。韓老二一個乾物流的,搞電視娛樂純屬門外漢!但上麵有指示,尤其老楊明年要倒坎兒,再不轉正就沒機會了,韓樹偉這人,咱真得罪不起。”
楊天宇聽完,心裡涼了半截,語氣沉了下來:“劉哥,我聽懂了,合著這事兒就是沒戲了唄?除非我找省裡那老大,可我認識人家,人家不認識我啊,這不白扯嗎?”
“老弟,你也彆這麼悲觀。”
劉台長勸道,“事在人為,不到最後一步,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劉哥,你這話啥意思?”楊天宇來了精神。
“老弟,我跟你說,要是競標真公平,你百分之百有機會,韓老二能跟你比嗎?”
楊天宇撇撇嘴,滿是不屑:“劉哥,你彆給我吃寬心丸了,這有啥用?公平?我眼瞅著要簽合同了,突然說要競標,人家標書都提前送來了,談何公平?有個雞巴毛公平!我估計這事兒早就內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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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咋這麼消沉呢?這不像你的性格啊!”
劉台長急了,“我跟你說實話,上麵確實給我和老楊打過招呼,雖然沒那麼露骨,但啥意思咱心裡都門兒清。不過老弟,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把這事兒放大,鬨得滿城風雨、人儘皆知?”
楊天宇愣了愣:“放大?咋放大?
“讓老百姓都提前知道有線電視這事兒!”
劉台長接著說,“啥叫有線電視,能看多少頻道,以後咋收費,都跟老百姓說道說道。這麼一來,肯定有老多人關注,大家都想知道誰來為他們服務。你把這事兒從小範圍變成大焦點,他們再想搞內定,不就難了嗎?不管咋說,他們也不能做得太過分、太露骨,畢竟還得考慮自己腦瓜頂的烏紗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