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招娣留下的空位像個黑洞，吸走了所有聲音。
有個短發女孩偷偷抬眼，看見孫家棟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手裡的鐵棍正不住發抖，突然又想起上次那個試圖逃跑的女孩——被打斷腿後扔進了後山，再也沒人見過。
“複美！”孫家棟突然轉向人群，聲音陡然拔高，“你給我出來！”
叫複美的女孩慢慢走出來，藍布工裝的袖口磨得發亮。
她垂著眼簾，露出一截蒼白的脖頸，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
其實她剛才看得清楚，那個警察帶著林招娣鑽進夾牆時，後腰的槍套還露出半截黑色槍管。
王姐倒在火裡的時候，眼睛明明是望著地下室的方向，嘴角好像還帶著笑。
“老板，我真的不知道。”複美抬起頭，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眼角還掛著淚珠，“剛才火一下子就竄起來了，王姐渾身是火地往這邊撲，姐妹們都嚇得往籠子後麵躲。”她抬手抹了把臉，指腹把淚痕暈得更重，“我當時抱著小花呢，她嚇得直哭，我光顧著捂她眼睛了……”
孫家棟的目光像錐子似的紮在她臉上。
複美感覺後背的冷汗已經浸濕了衣料，卻還是堅持著沒移開視線。
她看見老板身後的保鏢摸出了電棍，滋滋的電流聲在寂靜裡格外刺耳。
“真沒人進來？”孫家棟往前逼近一步，皮鞋尖幾乎頂到複美的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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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複美咬著牙，聲音突然穩了，“姐妹們都能作證，除了王姐，誰也沒靠近過地下室。”
鐵籠裡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附和聲。
“是啊老板，我們真沒看見彆人。”“王姐自焚的時候太嚇人了……”“火滅了才發現林飄飄不見了……”
孫家棟的鐵棍在手裡轉了個圈，最終狠狠戳在地上。
水泥地被戳出個淺坑，混著沒擦乾的消防水，泛出灰溜溜的光。
他死死盯著複美，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個陰森的笑：“行，你們都好得很。”
複美垂下頭，看見自己的影子在晃動的燈光裡縮成一團。
牆角的空地上，那截斷裂的鐵鏈還在輕輕搖晃，像條剛掙脫枷鎖的蛇。
她想起剛才警察臨走前的眼神，堅定得像塊石頭。
或許這次，真的能有不一樣的結局。
孫家棟突然轉身往外走，橡膠棍在手裡敲得劈啪響：“給我查！調監控，搜遍整個後山！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林飄飄給我找出來！”
鐵門再次關上，鎖芯轉動的哢嗒聲落定後，地下室突然爆發出壓抑的啜泣。
複美靠在鐵籠上滑坐下來，手心全是冷汗。
她望著牆角的空位，仿佛還能看見那個紅臉女孩怯生生的樣子——剛來的時候總愛縮著肩膀，笑起來臉頰會泛起兩團可愛的紅暈。
不知是誰輕輕歎了口氣，黑暗裡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隻手從鐵欄縫裡伸過來，輕輕握住了複美的手。
那隻手很涼，卻帶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大概是孫家棟的人出發去搜山了。
複美閉上眼睛，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撞在鐵籠上，咚、咚、咚，像在敲一麵希望的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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