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漫天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黏在從外頭匆匆走進來的朱越秀身上，那眼神灼熱得幾乎要在她身上燒出個洞來，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幾分。
見朱越秀站定，他立刻清了清嗓子，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笑容，朝身後揮了揮手。
“朱小姐，久仰大名。”胡漫天往前邁了兩步，姿態顯得頗為殷勤，又帶著幾分刻意的從容，“鄙人聽聞您喜歡任興老師的畫作，特地托了無數關係，才從一位藏家手裡買下了他的經典之作，今日特來贈予美人，略表心意。”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兩個手下便小心翼翼地抬著個長條形木框走上前，上麵蓋著層暗紅色的絲絨幕布，看著分量不輕。
朱越秀挑眉，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揭開幕布——畫框裡裝裱的，赫然是任興近期最具代表性的《心》，筆觸蒼勁，意境悠遠，角落裡的落款和印章清晰可辨，正是任興真跡無疑。
周圍響起一陣低低的驚歎，連朱鴻途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任興的畫出售極少，尤其是這種精品，更是可遇不可求。
“胡二公子有心了。”朱越秀的語氣聽不出太多情緒，隻是淡淡合上幕布，“但聯姻一事，我哥向來聽我的，我的婚事，必須由我自己做主。”
她抬眼看向胡漫天，目光銳利如刀：“我這個人，最欣賞的就是能打能抗的武兒郎。胡二公子若是真有誠意，不妨露兩手——你若能打得過我派出來的這些手下，最後再打贏我，那我便答應這門親事。”
朱越秀向來乾脆利落，從不扭扭捏捏，更不會打沒有勝算的陣仗。
她心裡清楚，胡漫天敢來提親，必然有些手段，但她自小跟著哥哥摸爬滾打，一身功夫也不是白練的，倒要看看這胡家二公子有多少斤兩。
很快，朱越秀從身後的手下裡挑出五個最得力的——都是跟著她在槍林彈雨裡闖過的硬漢，個個身手矯健，以一當十。
五人呈扇形散開，擺出架勢，目光警惕地盯著胡漫天。
胡漫天卻顯得遊刃有餘，甚至還活動了下手腕，嘴角噙著抹自信的笑。“得罪了。”他話音未落，身形已如獵豹般竄出。
隻見他左躲右閃，動作快得像道殘影。第一個手下揮拳襲來，他不閃不避，伸手精準扣住對方手腕，稍一用力便聽見“哢”的輕響，那手下疼得悶哼一聲，瞬間失去了戰鬥力。第二個、第三個接踵而至，他或擋或卸，看似隨意的動作裡卻藏著巧勁，總能以最小的力氣化解對方的攻勢，反手一擊便讓對方倒地不起。
不過一回合的功夫，五個手下已經全被撂倒在地，疼得齜牙咧嘴，卻沒人敢哼出聲。
朱鴻途身旁的左膀右臂看得臉色一沉，下意識便要上前幫忙，卻被朱鴻途抬手攔下。“坐著。”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年輕人的事情，就讓年輕人自己來解決就行了。”說罷，他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眼底卻閃過一絲複雜的光。
朱越秀見狀，秀眉微蹙，擼起袖子便要親自上場。
她的身手可比剛才那五個手下厲害得多，自信未必會輸給胡漫天。
可就在這時，胡漫天卻突然停下了動作，後退兩步，對著朱越秀微微欠身，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溫柔：“朱小姐，我不打女人，更不打自己的心上人。”他笑得一臉坦蕩，“抱歉朱小姐，我不能跟您打。您要是還有什麼其他的手下，儘管派上來，我胡漫天通通拿下，定要光明正大贏得朱小姐的芳心。”
這話既給了朱越秀台階，又暗暗抬高了自己，顯得頗有風度。
朱越秀掃視了一眼身後的其餘手下，臉色更沉了幾分。
剛才那五個已經是她手下裡最上等的功夫了，連他們都走不過胡漫天一回合，剩下的人上去也隻是白白挨揍。
可哥哥朱鴻途又擺明了不願插手，這局麵一時竟有些僵持。
她深吸一口氣，正準備不顧胡漫天那番話，親自下場時，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突然從角落裡響起。
“大小姐，我來吧。”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陳北安不知何時站了出來，他身上還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工裝，肩膀上的繃帶隱約可見，臉色因為傷勢還帶著幾分蒼白，卻挺直了脊梁。
朱越秀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你可以嗎？你身上還帶著傷。”她記得陳北安肩膀上的槍傷才剛結痂，這種時候動手，怕是會牽扯傷口，彆說打贏胡漫天，能不能站穩都難說。
陳北安迎上她的目光，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沒事，我可以。讓我試試吧。”
他心裡清楚，這是個難得的機會。
若是能打贏胡漫天，既能解朱越秀的圍，又能在朱鴻途麵前進一步顯露“價值”，獲取信任的進程必然能大大加快。至於傷勢，他早已顧不上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