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麵的談話，宋慶民仍舊沒有放鬆警惕。
“老朱，咳咳……”他扶著沙發扶手輕輕咳嗽兩聲，喉間的癢意讓他臉色添了幾分蒼白，眼神卻依舊緊盯著朱鴻途，沒放過對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表情。
朱鴻途轉身，示意身後的手下們先出去。
他手下那幾個常年跟在身邊的壯漢，雖臉上帶著幾分疑惑——以往談事從不會刻意清場到這種地步，但也沒多問，隻是恭敬地頷首，腳步輕緩地退出房間，順手帶上了厚重的木門，門軸轉動時發出一聲極輕的“哢嗒”聲。
直至所有人都走完，朱月秀跟往常一樣留下，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站在角落準備隨時聽候差遣。
但這次朱鴻途連自己妹妹朱越秀都給喊出去了。
“越秀，你也先出去一下吧，我跟你宋叔有點私事要談。”他的聲音比剛才對下屬時柔和了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哥？”朱越秀愣住了，一雙杏眼微微睜大，下意識地看向宋慶民。
她跟著朱鴻途在道上混了幾年，從未見哥哥對自己如此“見外”，連這種“私事”都要避開她，心裡難免泛起一絲委屈和疑惑。
“聽話，你先出去，我們處理點事情很快就出來。”朱鴻途淡淡的笑道，眼底卻沒什麼笑意，隻是抬手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那力道帶著安撫，也藏著催促。
無奈，朱越秀也隻好跟著出去了。
她走到門口時，還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隻見宋慶民正低頭用指節敲著桌麵，節奏緩慢，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緊張。
最後整個房間內，隻剩下朱鴻途和宋慶民兩人，空氣仿佛都跟著沉了下來，連窗外偶爾傳來的汽車鳴笛聲，都顯得格外遙遠。
宋慶民不放心還起身檢查來一遍房間。
他先走到窗邊，撩起厚重的窗簾一角，目光快速掃過樓下的街道，確認沒有可疑車輛或人影後，又彎腰檢查了沙發底下、桌角縫隙，甚至伸手敲了敲牆壁，側耳聽著有沒有異常的回聲——他怕朱鴻途這辦公室裡藏了竊聽器。
確定屋內的確沒有第三個人，也沒有不該有的“東西”後，宋慶民才鬆了口氣，重新坐回沙發上，從懷裡掏出一封信。
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紙材質，邊角有些磨損，像是被他揣在身上反複摩挲過。
“這次我們可以利用任興來走私毒品，”他壓低聲音，每一個字都說得格外謹慎，“姓任的這家夥也不是什麼好人，彆看他現在是個出名的畫家，開著畫廊，接受采訪時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但私底下乾的那些齷齪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我們隻是販毒，殺人，他那強奸犯科，私下囚禁，還走私毒品，動起手來，比我們還要狠上一百倍。”說到最後，宋慶民莫名有些擔憂道，手指無意識地捏緊了信封，指節泛白。
“哈哈哈，”朱鴻途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不大，卻打破了房間裡的壓抑，“正所謂，無風浪的海麵是不會有大魚的，任興他再強，手段再狠，也不過是個想借著‘畫家’身份掩人耳目的毒販罷了。但我們乾了這麼多年下來，從東南亞到內地，什麼樣的陣仗沒見過？也不是什麼輕易讓人拿捏的軟柿子。”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語氣不緊不慢，眼底卻閃過一絲冷厲。
“還有一件事，”宋慶民的笑容瞬間消失，神色驟然嚴肅起來，連呼吸都放輕了，“海關那邊最近有大陸那邊的頭部領導來調查，不是以前那種走個過場的檢查，是帶著實打實地線索來的。我這幾天總覺得心神不寧，感覺我這臥底身份很快就會被警察發現——更壞一點的可能，那就是，可能我現在其實早就暴露了，隻是他們沒動手，想順著我找到你。”他往前傾了傾身子，湊近朱鴻途，眉眼間滿是憂心，“老朱，你這邊應該是有警方的臥底在裡頭，說不定就在你身邊那幾個最信任的人裡，你自己一定要千萬注意。錢沒了，我們還可以再賺，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但命沒了，那就真的是等著燒爛柴，連翻身的機會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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