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外的走廊裡，聲控燈隨著顧登急促的腳步聲次第亮起，又在他身後逐一熄滅，昏黃的光影交替間，他攥著檢測報告的手指關節泛出青白。
推開老陳辦公室門時，冷風裹著他額角的汗珠灌了進去，桌上那杯剛泡好的茶還冒著熱氣，氤氳的水汽模糊了老陳緊鎖的眉頭。
“老陳，最新消息，方武士屍體發現地遺留物經核實，的確屬於林東升，另外還在方武士身上檢測到劉林的dna信息。”顧登將兩份蓋著紅章的報告重重拍在桌上，紙張邊緣被氣流掀得微微顫動。
他弓著腰喘了口氣，喉結滾動著補充，“技術科剛傳過來的結果，比對了三次，一點差錯都沒有。
林東升的指紋留在方武士口袋裡的半截煙頭上，而劉林的dna……是在方武士指甲縫裡找到的，看樣子是兩人搏鬥時留下的。”
陳北安指尖在報告上緩緩滑動，目光停在“劉林”兩個字上時，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紙麵。“之前來自首的也的確是真的劉林，不過兩人隻是同名罷了，監獄裡的那個劉林是我們之前真的調查到的和死者劉悅同村的劉林，現在檢測到的這個劉林不是同一個人，現在檢測到的劉林是外省的，並非西京人，並且此人之前沒有被燒傷過，而且他就是那個真正整容成劉林燒傷模樣的人。”顧登的聲音裡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他伸手抹了把臉，試圖平複翻湧的情緒，“我們查了監獄裡那個劉林的檔案，他十年前因為盜竊被判了三年，後來又因為聚眾鬥毆加刑，身上的燒傷是年輕時在磚窯廠打工時被燙傷的，和我們現在要找的這個‘劉林’完全對不上。”
老陳抬起頭，眼底的疲憊被一絲銳光取代。
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樓下閃爍的警燈，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也就是說，有人故意頂著‘劉林’的名字，照著監獄裡那個人的模樣整了容，目的就是混淆我們的視線？”
“不光是混淆視線。”顧登快步走到老陳身邊，壓低聲音，“巧合的是，劉悅和監獄裡那個劉林是同村人，而我們現在要找的這個‘劉林’，手機裡存有大量劉悅的照片，都是沒公開過的生活照。”
陳北安猛地轉過身，眼神驟然變得淩厲：“你的意思是，這個假‘劉林’和劉悅有關係？他殺王時安，是為了劉悅？”
“還有我們還查了方武士的行蹤，發現他死前三天，曾去過劉悅自殺的那棟公寓樓，還跟公寓樓下的便利店老板打聽劉悅的情況。”顧登頓了頓，語氣凝重起來，“便利店老板說，方武士當時手裡拿著一張照片，問有沒有見過這個人，照片上的人……就是我們要找的假‘劉林’。估計是方武士無意中撞見了假‘劉林’的什麼事，被林東升滅口了。”
老陳皺著眉，手指在窗台上輕輕敲擊，發出“篤篤”的聲響。“這麼看來，林東升才是這兩起命案的幕後主使，假‘劉林’隻是他的棋子。但他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勁，找一個外省人整容成劉林的樣子？直接讓假‘劉林’用自己的身份作案，不是更方便？”
“可能是為了嫁禍。”顧登思索著說道，“監獄裡的劉林和劉悅同村，又有前科，一旦案發，我們很容易就會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他身上。之前那個自首的‘劉林’，應該就是林東升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讓我們以為案子已經破了，好趁機掩蓋真凶的蹤跡。沒想到方武士的死，把這條線索又給扯了出來。”
陳北安走到辦公桌前，拿起筆在紙上寫下“林東升”“假劉林”“王時安”“劉悅”“方武士”幾個名字，用線條將它們連在一起。“現在的問題是，假‘劉林’在哪？林東升又為什麼要幫劉悅出頭？他和劉悅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們已經在秘密調查林東升思名下的整容醫院了，還聯係了假‘劉林’老家的警方，正在全力搜捕他的下落。”顧登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至於林東升和劉悅的關係，我們還在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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