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沉甸甸壓在濱海市的上空。
林東升站在康西海彆墅的落地窗前,指尖的香煙燃到了儘頭,燙得他猛地縮回手,煙灰簌簌落在昂貴的羊毛地毯上,留下點點灰痕。
他不敢去掃,隻是佝僂著背,重複著那句說了三遍的話:“康少,最近警察查的嚴,我們還是避避風頭比較好,平時的娛樂活動暫時暫停先,到時候看情況再恢複。”
客廳裡的水晶燈折射出冷冽的光,映得康西海那張保養得宜的臉陰晴不定。
他斜倚在真皮沙發上,雙腿交疊,膝蓋上搭著一條黑色真絲毯子,指尖夾著的雪茄燃著暗紅的火點,煙霧嫋嫋升起,模糊了他眼底的不耐。
“怎麼?現在怕了?”康西海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涼意,像是冰錐刮過青石,“你也不看看多少人死在你手裡頭,也沒見你怕過啊?怎麼現在變得這麼膽小怕事了?”
話音落下,他拇指和食指用力,“啪”地一聲掐滅了雪茄,煙蒂被隨意丟在水晶煙灰缸裡,發出細微的滋滋聲。
林東升渾身一哆嗦,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巴結康家十多年,從一個街頭混混爬到如今的位置,手上沾的血早就洗不乾淨了,可從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心慌得厲害。
“康少,不是我怕了,是現在的情況真的比較特殊。”林東升的聲音帶著不易察的焦躁,他抬起頭,眼神裡滿是焦灼,“我找人把劉林給弄了,警察現在應該已經查到我頭上了,查其實也無所謂,就是怕把你也給牽扯進來,所以,康少,要不你這幾天先到國外度度假,遊玩幾天,等這陣風頭過了,我再聯係你回來,你看行嗎?”
劉林的名字像一根針,刺破了客廳裡短暫的沉寂。
康西海的眉頭瞬間擰起,眼底閃過一絲厲色。
“真是廢物。”康西海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瞪著林東升,語氣裡滿是鄙夷和嗬斥,“還不去給我訂票,去馬來西亞。”
“早就訂好了,車子已經在外麵了,馬來西亞那邊我也在安排人去安頓好了,你現在直接過去就行。”林東升如蒙大赦,連忙應聲。他早就料到康西海會同意,畢竟這位“康少”向來惜命,從來不會把自己置於險境。
康西海冷哼一聲,轉身走向衣帽間。黑色的定製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可腳步間卻透著一絲倉促。
林東升不敢耽擱,快步走到玄關處,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行李箱,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護照和機票,確認無誤後,才恭敬地站在門口等候。
彆墅外,黑色的賓利慕尚靜靜停在樹蔭下,司機穿著筆挺的製服,見林東升出來,立刻下車打開了後備箱。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劃破了夜的寧靜。
林東升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裡的行李箱“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猛地回頭看向彆墅二樓的窗戶,康西海正站在那裡,臉色同樣難看。
“怎麼回事?警察怎麼會來這麼快?”康西海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他快步走下樓,眼神死死盯著林東升,“你是不是暴露了?”
“康少你先快走吧。”林東升臉色從容,“這裡我會處理的……”
警笛聲越來越近,已經能看到遠處閃爍的紅藍燈光,像一雙雙冰冷的眼睛,正朝著彆墅的方向望來。
康西海咬了咬牙,一把抓過林東升手裡的護照和機票,“沒用的東西,你在這裡擋著,我從後門走。”
說完,他轉身就往彆墅後院跑。
林東升愣在原地,看著康西海的背影,又看了看越來越近的警車,一股絕望湧上心頭。
他知道,康西海這一走,所有的罪責都會落在他頭上,可他本來也沒打算跑。
就在這時,彆墅的大門被猛地踹開,一群穿著警服的警察衝了進來,為首的正是陳北安。
他身材高大,眼神銳利,手裡握著配槍,掃視著客廳裡的一切,最終目光落在了呆立當場的林東升身上。
“林東升,你被捕了。”陳北安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們接到舉報,你涉嫌故意殺人、非法持有槍支等多項罪名,現在跟我們走一趟。”
幾名警察立刻上前,拿出手銬,就要給林東升戴上。
林東升猛地回過神來,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他突然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朝著最近的一名警察刺去:“我跟你們拚了!”
“小心!”陳北安大喝一聲,猛地撲了過去,一把抓住林東升的手腕,用力一擰。林東升吃痛,匕首“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還想反抗,可陳北安的力道極大,死死按住他的胳膊,讓他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