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主任節哀順變,美鳳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這些工地上的人可真是夠齷齪的,竟然連一個學生都搞,還要不要點臉了!”
同為隔壁二中教導主任的汪勉憤憤不平道。
他剛一進歐明遠辦公室,就見對方癱坐在皮質座椅裡,平日裡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亂糟糟垂在額前,眼底是掩不住的青黑,辦公桌上的搪瓷杯還冒著熱氣,卻絲毫暖不透這滿室的悲涼。
汪勉攥緊了拳頭,語氣裡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這些沒底線的東西!美鳳多好的姑娘,又乖又懂事,成績還拔尖,怎麼就遭了這種橫禍!”
“隻是美鳳的屍體是在工地上被人發現的,但具體是不是工地上的工人乾的還不確定,工地也可能隻是凶手的拋屍現場而已。”
歐明遠淡淡的說道。他抬手揉了揉發緊的眉心,指尖冰涼得像是剛從寒水裡撈出來。
其實心裡早已翻江倒海,每一次想起女兒最後可能遭遇的恐懼,都像有一把鈍刀在反複切割著他的心臟。
歐美鳳是他唯一的女兒,也是他唯一的孩子,現在養這麼大的孩子沒了,還是死於非命,正常人都接受不了這個結果。
可他是學校的教導主任,是眾人眼裡沉穩可靠的歐主任,哪怕天塌下來,表麵上也得撐住。
隻有在獨處時,那些壓抑的痛苦才會洶湧而來,讓他整夜整夜無法入眠,眼前總浮現出女兒小時候纏著他要糖葫蘆的模樣,甜糯的聲音一聲聲“爸爸”,如今卻成了最尖銳的催命符。
“我有個遠房親戚在公安局上班,說是聽說美鳳的死和一個小混混有關,好像是叫李白峰的混混頭頭。”汪勉壓低了聲音,湊近歐明遠,語氣裡帶著幾分神秘,“聽說那李白峰在這一片名氣很臭,打架鬥毆、敲詐勒索什麼都乾,身邊總跟著幾個跟班,專挑學生和弱勢群體下手。”
歐明遠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猛地攥住了桌沿,指節泛白。
李白峰這個名字,他隱約有印象,之前學校裡有學生被校外人員騷擾,報警後提到過這個名字,隻是當時他忙著處理教學評估的事,沒太放在心上。
沒想到,如今這個名字會和女兒的死聯係在一起。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確定是他嗎?公安局那邊有實質性證據嗎?”
“還不好說,”汪勉歎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我那親戚也就是聽辦案的同事隨口提了一句,現在還在調查階段,沒正式立案定性。不過歐主任你也彆太急,警方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絕不會讓美鳳白死。”
歐明遠緩緩點頭,目光落在辦公桌上女兒的相框上。
照片裡的歐美鳳穿著校服,笑容明媚,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相框的邊緣,心裡卻突然閃過一個讓他愧疚的身影——蘇晴。
蘇晴是三個月前剛分到學校的年輕女老師,二十出頭的年紀,皮膚白皙,眼睛又大又亮,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渾身都透著一股青澀的朝氣。
第一次在教研會上見到她時,歐明遠就有些心猿意馬。
相比與妻子劉琴的年老色衰,以及常年帶高中畢業班的學生,整個人都是沒有精神氣的,而蘇晴的出現,像一道突如其來的光,照亮了他早已沉寂的生活。
他借著教導主任的身份,頻頻找蘇晴談話,指導她備課,給她爭取優質課的名額。蘇晴初入職場,對這位成熟穩重、手握實權的歐主任充滿了敬仰和依賴。
一來二去,在一個加班到深夜的夜晚,歐明遠送蘇晴回家時,在昏暗的樓道裡,兩人突破了道德的底線。
從那以後,他們就陷入了隱秘的偷情之中。
歐明遠會借著出差的名義帶蘇晴去鄰市,會在午休時把她叫到空置的會議室,甚至在妻子去醫院複查的日子,帶她回自己家。
每一次纏綿過後,歐明遠都會被強烈的愧疚感包裹,一邊是發妻和乖巧的女兒,一邊是年輕鮮活的情人,他像走在鋼絲上,既貪戀著蘇晴帶來的刺激和慰藉,又害怕東窗事發身敗名裂。
美鳳出事的消息傳來時,他正在蘇晴的出租屋裡。
接到電話的那一刻,他嚇得渾身冰涼,幾乎是踉蹌著衝出了房門,甚至沒敢回頭看蘇晴錯愕的表情。
這幾天忙著處理女兒的後事,應付各方的慰問,他幾乎把蘇晴拋到了腦後,直到此刻汪勉提到工地,一個被他忽略的細節突然撞進腦海——蘇晴曾經跟他說過,她的父親就在城郊的工地上打工。
“歐主任?歐主任你沒事吧?”汪勉見他神色不對,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家休息幾天,學校的事有我們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