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趕緊跟許敬楠使了個眼色,叫她去哄哄。
豈料許敬楠卻動也未動。
“夙夙在府中受氣已久,卻從不會多說半句。這是她懂事,不會拿這事兒給旁人添堵。但老爺且自己回想回想,蘇家老爺夫人離開之時,是怎麼說的。”
怎麼說的,孟敬還真記不清了。
但此時卻有人跟他提醒。
隻見才得了消息的蘇曼雲匆匆趕來,伸手就掀翻了旁邊石桌上的一盤棋。
“孟大人好大的本事,我妹妹被你的小妾打傷了,此事竟還瞞著我呢。”
蘇曼雲不複之前的和氣,與許敬楠一般,在今夜爆發了個徹底。
孟敬實在是招架不住,忙解釋道“此事我孟府並不準備隱瞞。”
“不準備隱瞞?那為何從出事到現在,無人來與我說明妹妹的傷勢,還是夙夙身邊的侍女心有擔憂,出來打探,才知曉此事?”
孟敬聞言瞪了管事一眼,見後者麵露愧疚,心中便咯噔一下。
“此事確實是下人的疏忽,我之後定會對他們嚴加管教。”
“不用了,這孟府我們是不敢待了。靖安,沅安,去收拾行李,咱們去蘇府暫住,改日等夙夙的傷勢好了,即刻啟程回雍洲。”
一句吩咐,靖安沅安領命,手腳麻利地回院子收拾起來。
蘇夙可憐巴巴地扯了扯蘇曼雲的袖子,懇求道“我想帶著禮哥哥和綺兒姐姐一起,還有夫人。這兒太嚇人了,我怕他們也受傷。”
“你這丫頭,如此心善做什麼?”蘇曼雲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頰,轉頭看向許敬楠。
“夫人且跟我們離開吧,這破府宅,不住也罷。”
“你敢!”孟禮被這一群小輩氣得臉色發黑,指著許敬楠便抖起手指,威脅道“你今日若敢跟他們一同胡鬨,踏出孟府家宅的大門,我便休書一封,把你們全數逐出家門。”
“老爺不必忙活了,這休書,我早已擬好。”
許敬楠從袖中抽出一張信封,抬起手,輕飄飄地落下。
晚風吹拂,讓那薄薄的紙張打了個旋兒,正麵掉落在地,上麵“休書”兩個娟秀的字跡,此刻看來竟是如此刺目。
“幼年相識,豆蔻相知,及笄結親,自此我沒有一日是為了自己而活。過往我總勸自己得過且過,而今看來,不過是為惡人做了嫁衣,惡心至極。”
許敬楠眼中的柔色再也不見,隻剩涼薄。
孟敬看得微微愣神。
好似從未見過,又好似過於熟悉。
一恍然,才想起年少時的許敬楠,便是驕矜的大家閨秀。
她牽起孟禮和孟綺,吩咐劉嬸“將我與少爺小姐的行李收拾好,還有庫房裡頭,我成親時帶的嫁妝,一並抬走。過些時日,我便回南城居住。”
南城,便是許敬楠的父母居所。
劉嬸爽快應了,或說許敬楠能想通,她是第一個覺得欣慰的。
而當幾人毫不留念地踏出孟府大門之後,孟敬終於兩眼一翻,朝後倒去。
“反了!都反了!”
蘇夙不由翻個白眼,心想這就受不住了?
真正打臉的,可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