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她都兩個婆婆在下頭連聲相勸,江府的護衛們亦是嚴陣以待,晚秋涼爽的天裡,一群人硬是急出了一腦門的汗。
而在十幾人中間,那個少年卻是挺直腰背,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年幼的蘇夙雖不算跋扈,卻也是被寵出了嬌縱的脾氣,少年天生微彎的唇角就像是嘲弄,讓她麵色漲紅。
“你笑什麼!你彆以為你笑得好看,就能蠱惑人心!”
一句說完,蘇夙才發覺自己話裡話外都是誇讚對方的意思,當即耳朵上也泛起紅雲。
於是心神慌亂之間,她腳下一個踩空,直直就這麼掉了下去。
預料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到來,那個懷抱清清冷冷,帶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你也不能因為我長的好看,就對我投懷送抱吧。”
少年低聲細語響在耳邊,蘇夙隻覺得背後汗毛都炸了起來,猛然掙紮起來。少年沒抱穩,人剛脫手就一屁股摔在地上,好大一聲悶響。
“秦恪!我跟你勢不兩立!”
一句童言,他們就真的作對了十多年,從宮宴上怒目而視,到戰場上博弈廝殺,再到
——“走啊!”
原本嘶啞的嗓子幾乎喊到破音,讓蘇夙從耳朵一直震顫到了心底。
再睜眼時,她已經滿麵淚痕。
“秦恪”
像失魂了一般,蘇夙掀開被子,本就被冷汗浸濕的身體接觸到外界,凍的她一個激靈,恍惚間還以為自己處於黑暗的海水中,伸著雙手,想跟隨那縷光,找到滄海之上的那根浮木。
秦恪,是那縷光,也是那根浮木。
順著牆根小心翼翼地往正院摸去,等到原本的恍惚茫然散儘,蘇夙站在秦恪門口,可謂是萬分窘迫。
進吧,她一個女兒家偷摸去男子住所,著實不體麵;
不進吧,她心中難安,回去也是睡不著。
於是兩相糾結之下,蘇夙一咬牙,拿秦恪眼疾未愈為由說服了自己,痛快地推開了門。
早就察覺到外頭動靜的秦恪睜開眼睛,背光之處,那平日空洞的眼中一片寒芒。
“王爺?”蘇夙低低喚了一聲,頃刻被屋外的大雨吞沒。
然而秦恪聽得分明,隻是沒應,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麼。
是太子授意,要對他趕儘殺絕?還是自作聰明,想對自己下手,來博得太子重視?
從門口到床榻這麼幾步路的時間,秦恪就已經把蘇夙和趙霽的關係綁的死死地。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蘇夙就這麼爬上了他的床,迎著窗縫投進的那微弱的光,對“熟睡”的自己綻開笑顏。
笑得無比“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