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是我來和你們聊天嗎?”
葉浮生端起桌子上的咖啡杯,“自古正邪不兩立,但是誰是正,誰是邪,什麼人能說的清呢?所謂世間的陰陽相生,好人很多,壞人也很多,但好人也會作惡,惡人也可以行善,對吧?誰又能說這惡人穀中都是無藥可救之人呢?”
“倒不如說,要是沒了這惡人穀,世間人怎麼敢稱自己為善,正道又憑什麼為正道呢?”
“每個世界都有自己的勇者,但勇者和英雄不是一回事…我期待一個英雄,走到我麵前,同我一戰,然後送我下地獄。這樣,我就不必睜眼閉眼,都要麵對這苦難的人間了。”
“你們問嵐哥為什麼不行?他隻是獨善其身的仙,一個人的超然,救不了世相。”
“你們問我的惡名是什麼?我又憑什麼是這片天地的王者?啊…我的罪贖不清,我的罪在座的各位誰也跑不了!這說來話就長了…”
“什麼?我配稱英雄嗎?我是救世主嗎?浮生一介凡人,不配。無非是個為這天下蒼生縫縫補補的普通人。”
“啊~猜個謎語吧,凡人因我的庇護才能活下去,天人離了我便難飛得更遠;我閉上眼置身事外,世間便誕生了惡,我睜開眼觀眾生,我也成了這諸惡的一色。”
……
“有人說我連嵐哥都打不過?唔…幾百年前我的確敗給過他一次。幾百年的功夫,夠他證道成聖了。那我呢?
人類曆史上出過那麼多個聖人,聖人還在的時代,能賜我片刻安寧。但太陽會落山,會毀滅,會不再發光發熱。
到最後,他們都成為了曆史…真好啊,死前眼中還有太陽,可我卻一直在長夜裡活著,我是長夜中人類最後的救贖。”
“嵐哥雖是一方天道的代言人。從當年我見到他下屬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理想國看似完美無缺的創世理念,注定隻能偏安一隅,成不了高緯度世界天道的主宰。他死後,這般世界很快就會分崩離析。
小世界不匱乏資源,他不見人心惡,不曉愛恨癡狂…每個人都沒有私心,每個人都為其他人服務,連矛盾都不見血,小打小鬨談談就開,人們互相理解…
屏幕前的各位,你們相信這種世界存在,並能長期維持穩定嗎?反正我不信,這種世界,就像一杯水,隻要一滴墨水滴入,就黑得徹底了。
何況,創造這樣的世界,就等同於在一整瓶墨水中分離出一瓶純淨水一樣離譜。每一個大區的掌控者,都有自己的創世理念,但聖王殿的,我覺得不行。”
“咳咳,有點渴了…感慨多了一點,總之,希望大夥不要誤會,一方小天道的代言人,和我這萬界人間道最無解惡名的化身,誰強誰弱,大夥心裡有數就好。”
“你們問惡人穀的人實力不穩定是怎麼回事?就和現存的抽象魔法一樣,惡名越逆天,持有者就越強。同理,犯此罪業的人越多,我也越強。”
……
“你們問我為什麼那麼篤定司是那個能擊敗我的人?因為宿命感?並不是,比他更完美的人選有很多,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正如這一章的標題,惡人穀曾經來過許多的闖入者。讓我追憶一下最近的一次…”
……
“世界,拋棄我…”
“你,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嗎?”
“我能做什麼?”
“來世界創建之初的地方,來找我。”
……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天冷了,我可為你添一件衣裳。”
“那世界冷了呢?”
“殺了我,讓我的血燃儘這長夜。”
……
不知多少世界,多少人的心中都傳來過這樣的呼喚,冥冥中的聲音,指引著每一個理想主義者,嫉世憤俗者,一心救世者,無私奉獻者…各種各樣想要改變世界的人。
無數人心中升起一念,這一念又在漫長的寒夜中消亡。
空想者沉寂,實踐者尋求出路。
天選者找到方向,失落者回歸來處。
人們相聚在一艘又一艘承載世界命運的飛舟上,在遙遙星河之上,觀測那傳說中的大陸。
“來者…人。”
“惡人穀的深處,有你們追尋的救世之道,有舊世界的餘毒,有人類最深層的原罪…用儘你們全部的可能吧,來到這裡的,都是各自世界的英雄。”
每個人各懷心思,每個人互相不認識,性格各有各的特點,長得不一樣亞人,仙人,異能者,魔法師,道士,僧人,戰士,軍人,普通人…
什麼人都有,一如這片大陸初創時的定居者們。
“你們很多人會死,害怕的,我現在送你們回去,你們有些人還有家人,朋友,切不可為了一時衝動的正義感,放棄自己的生命。”
“善戰者啊,切勿麻痹大意,這穀中有自己的一套規則,寒夜會封凍超越者的利劍,自以為是的超越者,將不可直視我。”
“我也知道你們當中的很多人不擅長戰鬥,沒關係,”葉浮生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每個人,他儘力讓自己記住每個人的樣子…
俗世浮沉,一眼,也許以後再也不見。
“被我看到的人們啊,你們的信念,你們的慈悲,你們的理想,你們的善良與熱血,戰友間的信任…凡此種種,人類曾擁有過的美好品質,都將成為你們最趁手的武器,我給予你們將這些概念實體化的能力。
祝你們不在這穀中迷失,不被這刺骨的寒意擊倒,祝你們實現各自的夢想,祝各位,武運昌隆!
即刻起,做好準備的人,入此門!”
飛舟之下,一條宛如深淵的道路開啟,仿佛直通地獄,但沒有什麼徹骨的寒意,反而有些溫暖。
有些武德充沛的已經蓄勢待發,更多的人是在交換情報。
“這個東西叫手機,我聽說裡麵的道路不好走,大家保持聯係。既然是為了同一個理想前進的同誌,我不想看見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掉隊!”
“這個法寶和我的命運相連,若是它碎裂,就代表我遇到了危險,大家能看到的話,就彆往我的方向來了!”
“這東西,能保命,是我閒著無聊的時候做的…大部分已經發放給我那個世界的人族了,抱歉。”
“哎哎!你們看,這就是我的戰鬥意誌顯化出來的劍嗎?好帥啊!”
“教教我怎麼用的!”
“對,還有我!”
“化劍乾什麼?用槍啊!能火力覆蓋安全感拉滿好吧?”
“槍是什麼東西?”
“你們有人知道劍法怎麼速成嗎?”
“小兄弟們,劍不是戰場上的實用兵器!實戰很拉的!沒武學基礎的,你們化砍刀,練起來省心,用著更趁手。”
“我有個建議,咱們分成小組行動吧!這樣大夥也有個照應!”
“不過我們沒有身份識彆方法啊,會不會被敵人混進來?”
“有沒有會做標記或者之前就認識的?大夥儘量往一塊湊!”
……
在大陸編年史上,有這樣微不足道的一筆,記作築夢者聯盟。
惡人穀很大,比英靈殿24城大太多了。
兩千萬人,沒大夥想的那麼多,也就一整個地道城的人口體量。
……
一棟小小的寫字樓裡,聚集了一群忙忙碌碌打著電話的上班族…最豪華的辦公室裡,一個男人抬起頭,露出瘋狂的笑容。
“今天大夥加加班啊!有大魚上鉤了!”
離得不遠的街區,一片停車場,一個舉著導遊旗子的甜妹衝上一輛大巴車。
“嶽師傅!聽說了嗎?咱們旅行社有好多人報了環大區線路!”
“擦!咱們旅行社現在能開動的有幾十輛大巴來著?夠用不?乾脆我把車隊的弟兄都喊來,私家車也都開出去接活算了!”
“嶽師傅,那我蹭你車了啊!”
“好說,好說。”
隨後,那個司機撥出了另一通電話,“邸哥,咱們勞動力又要過剩了!你看,要發達了兄弟也得想著點你,回頭記得請喝頓酒啊!”
熟悉的街區,
“阿蓮,咱們出去狠狠的打上一架,讓他們看看咱們寒山的威風怎麼樣?”
一個不知名的小黃毛提溜著匕首,跟步生蓮勾肩搭背的開玩笑。
“沒興趣…”
“拜托!聽說各個門主都要殺瘋了!我實在有點忍不住哎!”
“咱們寒山的人出手…他們還能活嗎?哪怕一個我,就可以讓這千萬螻蟻灰飛煙滅了…”
“可我聽說,李阿姨已經準備往惡人穀外圍走了。”
齊修拎著書箱,一聲長歎:“世人還是癡愚者多,清醒者少啊。寒山舍為世人惡相的儘頭,他們中能有幾個高手扛得住我們這些人啊…”
“喂喂!書呆子齊,你這又當又立的算怎麼回事?你自己都帶家夥準備上陣了…”
“愚蠢啊!我要去救那芸芸眾生,我要勸他們迷途知返!回頭,繼續他們的愚昧平庸,還可以活下去,凡人走到這寒山舍,隻有死路一條啊!”
“大齊,要是他們不聽勸呢?”
“聽不聽勸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向他們陳明利害,【寒衣】大人已經在庇護這世間了!人們聽從大人的安排,尚有生路可尋。【寒衣】大人死了,誰還能救贖這群可悲的凡人啊!”
“齊先生,要是他們真能殺我…這世相,還有救。”
葉浮生的眼神凝望遠方。
“那要是您死了,這惡人穀還能交給…”
“我死了,惡人穀也就沒必要存在了。”
“那我們該去往何方?”
“你們?你們是不是對自己有點誤會啊?你們這些人,有誰不該去死?!”
葉浮生捂著腦袋,強迫自己壓製住把那些人都驅逐的念頭…繼續,被【寒衣】所束縛。
“咳,抱歉,你們可以詢問他們,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
和每一場大型團戰一樣,友軍敵軍混在一處,打到誰算誰。
一支小隊走在路上,咣當一聲,有人一腳踩空跌入了地底,眾人紛紛跳開…一個四隻手臂各舉著一麵盾牌的機械怪人入場。
大量的攻擊被盾牌擋下,沒有飛行能力的人隻要落地,就會出現一個深坑讓倒黴蛋掉進去。再之後,那機械怪人用盾牌畫出一道傳送門,不停的位移,四麵盾牌高速旋轉攻擊,像角磨機一樣,丟出去再收回來。
“你們有沒有覺得他好像米國隊長?”
“滴滴…是荷蘭隊長!偽造者聯盟第三號造物!”
機器怪物發出聲音,緊接著,其他的機械超級英雄出現…
小勢力出場後,照例是他們的領頭人露個臉,一個機電維修工悠哉悠哉地轉著手裡的小磁力螺刀,繼摘星人梁珺,觀天客齊修之後,“絕路四狂徒,賞月者,範俚。”
作為長期活躍在惡人穀邊緣的寒山門人,攔截七萬八千人,後因抵擋不住人流加召喚物全部被毀,退回惡人穀核心區域。
……
如果隻是正麵戰鬥,那便是最好的情況了。
走了好久,大夥該接團的都在打小團戰,人群散開後,手機啊,傳音石啊,通訊設備也就開始派上用場了。
“劉兄,你們那邊…”
聲音戛然而止。
手機屏幕一黑,從中突然伸出一隻詭手扯住那人的腦袋,用力一拽。
手機屏幕好像一個黑洞,把那人的上半身扭曲,吸了進去,一個小人物也就這樣落幕了。
“什麼…”
大夥還沒反應過來,所有的通訊設備都開始發癲,詭手從傳音設備中伸出,打了很多人一個猝不及防。
之前那辦公樓裡的人笑得合不攏嘴。
不過來的也都是高手,很快地區的小頭目肖勝的位置就被鎖定,他甩開膀子,一手提著長條砍刀,一手端著一把小型衝鋒槍站在樓頂,俯瞰眾人。
老辦公樓一戰,兩千高手隕落。肖勝及其屬下團滅。
逐星旅團在頭目【導遊】孫二娘在重傷八百人後團滅,餘黨逃跑。
……
一個後續跟進的小隊站在惡人穀的門口,滿臉的迷茫,好幾條路,往哪邊走?
於是,一個藍衣修士催動自己的仙劍,“大夥,坐穩了。”
飛啊飛啊飛…
周圍的路越來越荒蕪,越來越黑…
連空間都開始紊亂,更彆提已經中斷的通訊。
那人回過頭,藍色的道袍已經變成了工作衫,“歡迎各位來到惡人穀遊玩,我是你們本次旅行的司機,嶽歧。”
仙劍也變成了一輛破破爛爛的大巴車,座椅上的安全帶綁緊眾人,“本次旅途的終點站就快到了!終點站是,沒有終點!”
無儘的迷途中,一行54人,全部迷失。
嶽歧的“無期迷途”不是打團技能,但幾波遊擊下來,一次幾十個人,沒人逃得了。
百戲舍老門主畢鄴老爺,和梁珺一樣都不是戰鬥序列,布下“文憑陷阱”,困住六千人後,跟隨範俚一起撤退。
惡人穀邊緣最硬的一場戰鬥,【中介】邸萬金,手段“人生貶值”,人越多越強!在大夥的合作和精英戰鬥單元的聯合阻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