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然也,超然也。”
葉浮生給了自己的影子好幾腳。
“吵死了。”
“那你放我離開啊,天天被你壓製,和在監獄裡沒什麼區彆。”
“你出去就給我惹事。”
“你在乎嗎?”
“給我找麻煩,我當然在乎。”
“在乎就釋放自己的力量,殺他個天地崩落,世界顛倒啊!”
“浮生也,弱小無所依。時間會剝奪人類的生機,文明會吮吸人類的力量。我哪來的力量?”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敢承認自己有力量,你為什麼不敢?”
“你能做到什麼?”
“很多啊,我可以掐死一個孩子,可以找機會往商店裡投毒,可以放火,可以用刀砍人當伏地魔。”
“哦,那的確可以,但你為什麼不這樣做呢?”
“因為你壓製著我。”
“我是說,這樣子做,會讓你覺得開心嗎?”
“當然啊!很多一無所有的人活著,不就是為了不斷的給彆人帶來痛苦,為文明製造混亂的嗎?”
“你恨世界,是因為世界不按你預設的軌跡走嗎?”
“是啊,所以我覺得它爛透了!但我不會像你一樣找什麼救世的借口,什麼為天地立心,為生民請命?
是人類爛透了,戰爭,瘟疫,饑荒,死亡,是人類應得的。
人食人也,是沒超脫人的本性,不超然也。不管什麼天上地下的,都不超然!
我比你更熱愛和平,但我比你更不在乎人類的生死,至少我殺人連借口都不會找。
我尋死,死了是順心,該被人間道收,沒死是命不該絕,順天該被天道收。就算都不要我,輪回往生於我何乾?這才是真超然也!”
“你預想的新世界,是什麼樣的?至少,我還期待著,我擊垮文明的每一個神格,讓人類回歸於眾生,眾生沒有至強者,不需要主人,也不需要神。”
“這不超然,阿生,世界沒了,就沒了啊!為什麼要建一個新的?我看不慣,那就把它毀了唄?”
“然後,你住哪裡?吃什麼?我死了,連給你容身的影子也沒有了。”
“我是生是死,我怎麼活怎麼想,於我何乾?爛命一條,孑然一身,是遺世者最後的物,拋下了生死,才是真的超然。”
“我向你的道提出質疑,你的一切偽隨機行為,到底是由外部環境驅動的,還是主觀感覺驅動呢?”
“由世界本身和名為我的個體驅動。我不在,沒人想摧毀世界。世界不在,我不會想著摧毀世界。澈明琉璃,唯我一體,無黑無白,存在即入世,消失即超然。
有人在虛無中無意識地呼喚我,一個沒有名字,沒有形態,不存在的人,那我便存在。你是眾生腳下的影子,我是無主的影子。
你不願意承認嗎?你與我之間的界限,隻有這一層薄薄的地麵。”
“知道,所以浮生儘生死,燈火無虛實,此命懸一線也。我用萬世輪回畫出這條線,隔絕了你我,你就隻能是我的影子。”
“何必懸於一線呢?生存,很累吧?人類選擇活得輕鬆,便把命運交給葉浮生,背負無數人類命運的葉浮生,也很累吧?
你剪斷那根線,把眾生化作琉璃盞的燃料,你和眾生都能得到解脫。既然天地本就顛倒,那影與人,也應該交換。”
的世界,去t的人類!人類不配得到神的垂愛,人類不配得到任何愛。
阿璃,我睡一會,讓我的神格獲得片刻的安寧。像曾經很多次那樣…”
……
黑琉璃把葉浮生丟進影子裡,今天輪到他代班。
他們本是一心同體。
黑琉璃走過他走過的街巷,嘲諷著世間所有的災厄,他不似葉浮生那般懷著救世主的虔誠。
“明天怎麼活?身上的錢一天也不夠躺平?那就不活了啊~都在糾結什麼?人類就是這麼擰巴~連帶著把阿葉都帶壞了。”
黑琉璃從一個人背後的影子裡鑽出來,做著和葉浮生平時差不多的事。
他從掛壁房裡順手拿出來一把水果刀,直接抹了上鋪舍友的脖子,然後打了個電話報警。
“真不知道,阿生每天都在糾結些什麼~是心懷一物,不超然也。”
說著,黑琉璃翻了翻通訊錄,裡麵有家人的微信,好些個未接來電…
他揮手就把手機丟出窗外,躺在床上微笑著欣賞著滴答著的血液。
“喉嚨被割斷,果然是叫不出來的,還有時間能睡一會~一點也不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