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
玄陽道人喉間泛起鐵鏽味，尾音像被掐住脖頸的寒鴉。
他死死盯著弄德袈裟上流轉的鎏金紋絡。
粗糙指腹無意識摳進自己道袍暗紋。
那裡繡著的太極圖正被冷汗洇成模糊的墨團。
二十年前那個在青城山紫竹林被他壓著打的花和尚。
此刻周身佛光如沸，竟將濃稠夜色蒸騰出琉璃金芒。
夜風卷著細沙掠過玄陽斑白鬢角，他突然踉蹌扶住手中斬妖劍。
看著劍身映出自己青灰如紙的麵容。
幻想突然如潮水般湧現，弄德在雷劫中踏出佛魔同體的大道，在三千業火中涅盤重生。
而自己一代道家高人，苦修二十載，連對方衣擺都觸不可及。
“哈哈哈……”
玄陽突然仰頭狂笑，聲浪震得棲鴉驚飛，也震碎了祭壇上的琉璃燈盞。
他狠狠扯下道冠摔在五彩玄金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金鐵碰撞音。
散落的白發，如狂草般肆意張揚。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有點懵逼。
隻聽玄陽大喝道：“我本半身蕩魑魅，丹心映山河！斬虛妄、證長生，欲碎九霄、問鼎仙班……原來全是泡影！”
“牛鼻子，你發什麼瘋？”弄德目瞪口呆地看著開始涕淚橫流的玄陽。
卻見這素來高傲的道人，居然撲通一聲重重跪地。
額頭撞在五彩玄金上濺出血花，可把眾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大徹大悟！大徹大悟啊，原來佛道神道人間道，皆虛妄！唯有舔字得真章！大師，求您教我……”
夜風掠過玄陽沾滿塵土的道袍，將未儘的“舔之一道”四個字揉碎在雲濤裡。
此刻玄陽才驚覺，自己畢生追尋的道，追尋的萬民和睦，竟不及他人低眉順目時一句提攜之言。
枉費自己有一個好大哥，枉費自己有一個大後台。
開局一手好牌，結果被自己打的稀爛！
“不是，你……”弄德懵逼看著身前跪拜的玄陽。
這尼瑪的是被自己打擊的，得了失心瘋？
弄德抬頭仰天，對著雲台之上的夜君莫喊道：“大哥，這牛鼻子什麼情況？”
玄陽此時也抬首看向雲台上的夜君莫。
當對上夜君莫那麵無表情的臉頰，冷漠無情的目光時。
他心裡咯噔一下，內心瞬間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呼呼呼～
夜風卷起他沾滿塵土的道袍，嗚咽聲中，玄陽突然嘶聲喊道：
“陛下，玄陽辜負聖恩，未能將道法發揚光大，未能察覺鄭長青他們的歹心，未能遏製鄭長青的科技狂潮，玄陽有愧，玄陽無能，請陛下責罰。”
“你確實無能，”夜君莫負手立於雲台，帝王的怒意正在臉上具象化。
他俯瞰著老淚縱橫的玄陽，威壓如實質傾瀉而來。
龍衛小姐姐們看見夜君莫此時得樣子，又瞟了一眼跪拜在祭壇上的玄陽。
陛下的便宜二弟，今天估計要遭殃！
果不其然。
隻聽夜君莫冷聲如雷。
“本帝走之前特意交代你，讓你一定要傳道授業，讓你一定要讓炎黃四城所有幸存者，都學會昆侖煉氣術。”
“二十年時間，你做了什麼？鄭長青憑機械奇巧，便能取締你身懷的道法？”
夜君莫瞟了一眼雲梯上陷入心魔幻境久久無法自拔的數百異能者。
他冷笑似淬了的冰刃，俯瞰著玄陽繼續斥道：
“你好好看看這雲梯之上，陷入心魔幻境的數百異能者，竟抵不過一個沒有異能天賦的普通人。”
“你當初的雄心壯誌呢？你不是要讓我泱泱炎黃帝國子民，老有所依，幼有所養，病有所醫，住有所居，安居樂業，和睦融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