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遠古的英雄站在場地中央,開始布置。
卡呂普索作為儀式的主持者,沉聲道:
“榮耀、勇氣、堅韌、犧牲……最後,隻剩下理性了麼。”
格奈烏斯神情淡然。
“打起精神,兩位,不必為光榮的死亡落淚。”
玻呂茜亞搖頭:
“這世上的離彆皆是哀傷,閣下……”
“不,小姑娘。”格奈烏斯似乎並不認同這點。
“身為戰士,我見過太多猛烈的死亡。”
“可現如今,我能感受到寧靜…原來人間還有這樣的活法。”
見他如此灑脫,玻呂茜亞無奈道:
“明明靈魂已所剩無幾,閣下卻還是如此樂觀…還是說,閣下已經無法感到悲傷了呢?”
格奈烏斯搖頭。
“坦率的說,我不知道。”
“但我可以確認:這不是對命運的接納、淡漠,或是絕望……這隻是儘興而已。”
“儘興?”玻呂茜亞一臉懵逼。
“正是。”格奈烏斯解釋道:
“和你們踏上旅途,一路走來,我改變了世界,也改變了自己。”
“現在,我已抵達終點。”
“回頭望去,看見我等親手譜寫的宏偉詩篇,怎能不感到儘興呢?”
對於這種理念,玻呂茜亞還是第一次聽到。
“可是,一旦離開人世…這一切不就化為烏有了麼?”
“離彆和死亡,本就並蒂雙生…凡人怎能輕易和解呢?”
玻呂茜亞始終覺得,死亡就是生命的終點,隻要人死掉,就什麼都不剩了。
親情友情愛情,還有先前擁有的一切,都會化為虛無。
“……”
格奈烏斯沉默片刻,悠悠的看向少女。
“讓我講個自己的故事吧,小姑娘。”
“第一次從戰場上歸來時,我感到無比空虛。”
“在戰場上,災厄吞噬了所有人。”
“隻有我回到城邦,人們為我舉行了不甚愉快的酒會。”
“我也覺得自己仿佛留在了戰場,回來的隻剩一副軀殼。”
他雙手懷抱,目光幽幽,回憶著自己的曾經。
“酒會結束已至深夜。”
“我頭暈目眩,獨自回到營房。”
“也是在回去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個人。”
“唉,那是個瘋癲的學者,在路邊對著夜空喃喃自語。”
“我被他絆倒,卻沒發火。也許是覺得自己和他太像了,便鬼使神差地向他提問——”
格奈烏斯抬起頭,望著那永夜的穹頂,沉聲道:
“你覺得,我們就這樣死在路邊,像兩條野狗,會更好嗎?”
“令我意外的是,他隻是聳了聳肩,歎道……”
“——對一個正在經曆死的人來說,死亡和活著同樣幸福。”
“現在,請你讓開,彆遮住了我的星光。”
聽完這段經曆,卡呂普索饒有興致的問:“你是想說……”
“死和生無異,都是邁向死亡的旅程?”
“沒錯。”格奈烏斯點頭,說出自己的理念。
“這就是人生,而死亡是衡量旅途價值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