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書房內,燈火昏黃。
方令舟坐在書案前,眉頭微蹙。手中的筆在紙上劃過,卻始終沒能寫下一個字。
方好靜靜地站在一旁為他研墨,見他遲遲不落筆,忍不住問道:“爹,您在想什麼?”
“什麼?”方令舟似乎沒有回過神。
“您想寫什麼?”方好又問。
方令舟抬起頭,看著方好,愣了好一會兒,才輕歎一聲:“我回來時,發現城中蕭條,百姓們惴惴不安,一時找不到行之有效的辦法安撫他們。”
方好點了點頭,他能理解方令舟的擔憂,畢竟戰爭,永遠是平民的噩夢。而要想成大事,不僅要對抗外敵,還要安撫內患,不論任何時候,民心,往往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既是想要安撫他們,就需先知道他們怕什麼。”方好沉吟著,輕聲說道,“其實無外乎兩點而已,生命是否安全,生活是否正常。”
“不錯。”方令舟微微頷首,問道,“你可有什麼對策?”
“爹,您太累了,不然怎麼會想不出來呢?”方好輕輕一笑,“以史為鏡,總能找出一些方法的。”
方令舟一怔,隨即輕歎一聲:“是啊,的確有點心急了。”他放下筆,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方好的腦袋,笑道,“走吧,陪為父出去走走。”
父女倆漫步在庭院之中,夜色漸濃,府中的燈火星星點點,好似雨後初晴的星月,方令舟的眉頭依舊緊鎖,心中的憂慮,也如同這黑夜一般深沉。
“爹,您看這夜色。”方好用手中的燈籠輕輕指了指天空,“百姓們所求的,不過是一盞能照亮歸途的燈火,一頓能溫飽身體的熱飯。”
方令舟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女兒的臉上,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你接著說。”
“我們可以從兩方麵入手,一是穩定人心,二是恢複生產。”方好微微一笑,“對於城中的百姓,我們可以發布安民告示,告示中要以約束軍士為主,承諾大軍駐守,會與百姓秋毫無犯,並頒布嚴刑峻法,借此保護他們的安全。”
方令舟微微點頭,示意方好繼續。
“而對城外的百姓,那些因戰亂而受損的房屋,我們可以組織人手進行修複,也可以搭建臨時住所,重新為他們劃分農田,為他們提供種子和農具,幫助他們儘快恢複生產,確保他們的基本生活需求得到滿足。”
方好停頓了片刻,又補充說道,“而不論城內還是城外,減免賦稅永遠是最為直接的方法。咱們不是朝廷,不用考慮這麼多,所做的一切都隻為了一點……”
“安撫百姓,收攏民心,得到他們的擁護。”方令舟接話說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不錯!”方好點了點頭,“女兒相信,隻要我們真心為百姓著想,他們一定會支持我們的。”
“好,就按照你說的辦。”方令舟沉聲說道,“好好,安民告示就由你親自來寫,待我豎起義旗的那一天,貼遍整個北豫!”
方好笑著欠了欠身:“女兒遵命。”
方令舟看自己閨女難得調皮一下,不禁撫須長笑起來,心中的陰霾也隨之驅散了不少。
父女倆繼續在庭院裡散步,不多時,門子領著王英走了過來。
“將軍。”王英抱拳行禮,他的身上還帶著戰場上的血腥味,臉上卻滿是興奮和激動,“陳永芳已經歸降,獅子嶺山匪合計兩萬三千餘人,除去陣亡的,逃散的,共計一萬四千六百三十人,已經全部歸於將軍帳下!”
方令舟的表情微微一滯,隨即便是大喜:“帶我去見他。”
城東大營,火把通明,照亮了夜空。
陳永芳帶著數十名山匪頭目站在演武場中央,他們的衣服破爛,臉上滿是塵土和血跡,但眼中卻閃爍著不安和期待。剛一看見方令舟的身影,便齊齊跪倒在地。
方令舟走上前,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哪位是陳二當家的?”
陳永芳抬起頭,看著方令舟,拱手應道:“囚俘陳永芳,見過方將軍。”
方令舟與之對視,良久,才淡淡問道:“陳永芳,你可願降?”
陳永芳納頭拜倒:“願降。”
方令舟微微點頭,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從今往後,你們便是我方某人的兵,以前的恩怨,既往不咎。”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互相交換著眼神,目光中滿是驚訝和欣喜。
“多謝將軍!”陳永芳再次跪倒在地,身後的山匪們也紛紛跪下,高聲謝恩。
方令舟擺了擺手,讓眾人起身,目光再次落在陳永芳的臉上:“陳二當家,你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陳永芳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願舍此殘軀,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方令舟的目光在陳永芳身上停留了片刻,他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的不同尋常。在這種絕境之下,那雙眸子依舊明亮,沒有絕望,沒有恐懼,有的,隻是一種淡淡的無奈和對未來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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