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積壓已久的怨氣,終於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大火不知從哪裡開始燒起來,迅速蔓延到營地,主街,兩府衙門……
火光下的一張張人臉,扭曲的不成樣子,各種喊殺聲、嘶吼聲、謾罵聲、哭嚎聲,在整座城內回蕩,震徹天地。
一道道身影穿梭在恐慌和混亂之下,已經分不清是兵還是民,他們像是失去了理智,拿起一切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或是刀劍、棍棒、菜刀、農具,開始無差彆攻擊身邊的每一個人。
「營嘯」,一種令任何將領都束手無策的詭異現象,之所以說它詭異,是因為他的觸發點很小且無法控製,許是因一位士兵夢魘下的尖叫,便導致整個營地都陷入歇斯底裡的瘋魔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士兵們會徹底擺脫軍紀的束縛,無法分辨敵我,見人就殺。而之所以出現這種狀態,往往是因為士兵們長期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尤其是大戰之間,生死未卜,一點風吹草動就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導致軍隊自亂陣腳。
而當那軍士慌慌張張地說出這個詞後,劉耿的心,便在一瞬間沉到了穀底。
他緊握長刀,衝出營地,街道火海一片,宛如一條條火龍,火光中人影綽綽,尖叫聲此起彼伏,刀光劍影中,一具具軀體接連倒下,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在麵前上演。
“馮郡守在哪?”劉耿大聲問道。
“不,不知道……”軍士結結巴巴地回答,眼中滿是驚恐。
……
郡府大門前,馮鬆巍的盔甲已經被扯得歪斜,臉上也滿是煙塵血跡,透著一股難掩的疲憊和焦慮。他正帶領著一群士兵試圖平息混亂,隻是效果甚微。
“馮郡守,我們該怎麼辦?”身旁軍士急切地問道。
馮鬆巍眉頭緊鎖,身為有著豐富帶兵經驗的將領,自然明白眼下的慌亂皆源於恐懼,任何過激的行動都可能引發更大的反彈,可如果不能及時控製局麵,整個顯州城都將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他在心中快速權衡著利弊,眼中的糾結,漸漸變得決然:“傳我將令,但有作亂者,格殺……”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卻戛然而止。胸口猛然傳來一陣劇痛,讓他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一柄長刀,已經從後背,穿透了他的胸膛。
馮鬆巍緩緩扭過頭,一臉的不敢置信:“你……”
“對對……對不起,馮,馮郡守,我不想死……”軍士的聲音中帶著哭腔,眼神中滿是絕望,“我我我,我原本就是個平頭百姓,你,你不該……”
馮鬆巍看著那士兵發瘋般的逃離,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他撐著雙刀,緩緩跪了下去,臉上滿是痛苦和不解。他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他曾經保護過的人,會在這一刻對他下手,可他卻知道,顯州城,完了。
他的身軀重重倒下,濺起一地的血水和泥濘。他的雙眼圓睜,似乎在質問著蒼天,自己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身為將領,沒有壯烈的戰死沙場,沒有英勇的以身殉國,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死在了那些他曾經拚死保護的百姓手中。
“馮,馮郡守……”
周圍的士兵們驚呼出聲,他們看著馮鬆巍的屍體,眼中充滿了恐懼和迷茫。他們同樣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他們要自相殘殺。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一名士兵被身後的同伴一刀砍倒。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也染紅了所有人的眼睛。
“住手!都給我住手!”一名將領聲嘶力竭地吼道,但在這混亂的夜幕下,他的聲音顯得如此微弱,如此無力。
劉耿終於趕到了郡府門前,看著眼前的一切,原本驚怒的神情,突然就變得異常平靜,宛如一潭死水,毫無生氣。
他拍馬上前,一刀接著一刀,將那些正在互相攻擊同伴的士兵,全部砍翻。
他無暇顧及馮鬆巍的屍體,強壓著胸中悲痛,駕馬奔向城門。原本該是最危險的城牆上,此時反倒成了唯一的淨土。
他站在高處,極目遠眺,城內的混亂一覽無餘,而城外,密密麻麻的火光,正在向著顯州城快速移動。
“傳令,所有人於西門集合。”劉耿咬著牙,用儘最後的力氣,擠出了這一句話。
混亂中,他帶領著不足兩千人的殘兵,悄悄地打開了城門。他們的身影在夜色中漸漸遠離了城池,隻留下一地的狼藉和無儘的哀嚎。
城門外,一杆刺有「濟順天王」的大旗,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醒目。
高順站在旗下,望著城內衝天的火光,聽著那撕心裂肺的喊殺聲,眼中看不到一絲憐憫,有的,隻是無儘的野心和欲望。
“攻城!”一聲令下,數萬匪軍如同潮水一般湧向顯州城。城門洞開,大軍如狼似虎地衝入城內,守軍已經自顧不暇,根本無法組織一絲有效的抵抗。
城內的混亂已經達到了,迷茫的士兵和恐懼的百姓,在絕望中互相殘殺,可高順的匪軍,卻在這時展現出了驚人的紀律和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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