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淒厲的銳鳴劃破寒風,衝著陣前敵軍大將的麵門直射而去。
孫禮心中大驚,猛地勒住韁繩,胯下戰馬瞬時人立而起,羽箭箭簇沒入馬兒腹部,頓時響起一串刺耳的悲嘶,隨即便是發狂一般橫衝直撞。
“殺!”張峰宛若猛虎,舞方天戟率先從林中撲出。
“前後夾擊包抄,截斷後路!”林如英收起長弓,雙劍一振,身如輕鴻,緊隨張峰之後。
霎時,喊殺聲衝林而出,三千鐵騎如同兩柄燒紅的鐵鉗,瞬間將三千黑甲輕騎截為三段。
“不要慌!”孫禮不愧為陸靖言先鋒,驟逢埋伏,驚而不亂,此時已經舍了傷馬,穩住身形,瞬間分析出敵我兵種優劣,大聲嘶吼,“不要戀戰,都跑起來!”
同時手中長刀左削右挑,幾息之間,便斬殺一名鐵騎,砍斷一條長矛,隨即尋來一匹戰馬,縱身躍上。
然而,也就在他剛剛坐定,張峰已然驟馬而來。
“姓孫的,留下你的狗頭!”他一聲暴喝,畫戟攜著開山裂石之威兜頭劈下,戟尖尖嘯令人頭皮發麻!
孫禮瞳孔驟縮,長刀橫架。
鐺——!
刺耳的金鐵交鳴炸響,火星四濺,孫禮胯下戰馬悲鳴一聲,被那股狂暴的巨力震得連退數步。
張峰得勢不饒人,畫戟如狂風暴雨,橫掃豎劈,左刺右紮,招招不離孫禮要害。
孫禮咬著牙,不住舞刀去擋,隻幾下,虎口便被震裂,鮮血順著刀柄流下,讓他心中驚駭無以複加:這年輕小將,好霸道的力量……追雲駒,方天戟,莫非……他就是張平川之子?
從當初三原關之戰,聽聞張峰的名聲,此時認出他來,忌憚之下,已是退意大起,無奈卻又脫不得身,隻能邊擋邊退,苦尋出路。
另一側,林如英手中雙劍如同穿花蝴蝶,劍光一閃,必有一人墜馬,雙劍交錯,衣甲平過,血如泉湧,她精準地切割著敵陣薄弱的環節,將試圖重新彙聚的黑甲騎兵一次次衝散。
眼見敵將已被張峰逼的節節倒退,忙出聲清叱:“圍住那將旗,彆讓他跑了!”
……
同一時間,東北三十裡外,絕垠關城頭。
殘存的七百餘名守軍蜷縮在垛口後,每一張汙血覆蓋的臉上,都隻剩下麻木的疲倦。
陳胥粗糲的手指,一遍遍撫過刀柄,被他磨得重新泛出寒光的卷刃,此刻冰得像塊凍鐵。目光凝望關牆下死一般的寂靜,敵軍偃旗三日,這反常的安寧,比震天的鼓角更噬人心魄。
“將軍,”副將的聲音嘶啞乾裂,指著西南方向關牆延伸入山體的陡峭陰影,“那處山壁……”
陳胥順著望去,嶙峋的山石,在陽光裡投下猙獰的暗影,他當然知道,那裡上次險些被敵軍趁亂摸上來。
“傳令,”他聲音如同鈍刀刮過山頭,“調五十人,守死峭壁,多備火油。”
……
東北五裡,義軍正在向著關隘緩步行進,沉重的甲葉撞擊聲、刺耳的兵刃摩擦聲、整齊的馬蹄踏地聲,彙聚成一股壓抑湍急的暗流。
項小滿策馬中軍,麵色平靜,目光中卻似銀甲長槍,寒芒四射;在他身後,七千重甲鐵騎列陣前行,人馬皆裹在冷鍛的玄黑重甲之中,隻露出一雙雙燃燒著戰意的眼睛。
在他前麵,是兩千一百餘名經曆過血火錘煉的老卒,以及推著五輛投石機的一千新兵;更前方,則是放棄戰馬、手持大盾與鉤鎖的五千輕騎。
“裴恪!”關隘近在眼前,項小滿的聲音穿透肅殺的寒意。
身旁裴恪連忙抱拳:“末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