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領命離開,赫連良卿則又進入房間。
她見項小滿情緒低迷,也不知道因為什麼,便上前檢查了一下他的刀傷,柔聲問道:“是傷口又疼了嗎?”
項小滿微微搖頭,伸手過腋下摸了摸纏繞的紗布,輕聲道:“看著嚇人,其實就是戳掉一塊肉,血流的有點多,沒傷到骨頭。”
“你也太冒險了!”赫連良卿嗔怒道,“這要是讓項公知道,你免不了又要挨一頓揍。”
“嗬嗬,師父應該能猜到,不然來的就不是你了。”項小滿扯出一絲笑意,隨即看向屋門,陷入沉默。
赫連良卿隨著他的目光,也往屋門瞥了一眼,輕歎一聲:“你這下,可把張峰嚇得不輕,應該能讓他長長記性了。”
“但願吧。”項小滿深吸了一口氣,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良卿,你幫我寫一封信。”
“給誰的?”
“聶雲升。”項小滿沉聲道,“唐九田和沈譚與他關係匪淺,岷洮戰事很快就會傳出去,他現在獨掌一軍,我得照顧一下他的情緒。”
“你怕他……”
項小滿搖了搖頭,打斷赫連良卿的疑慮:“隻是一個態度,重視他的態度。”
赫連良卿微微頷首,明白了項小滿的意思,不再多問,起身研墨。
很快,一封密信被快馬送往冀東,同時,一項項命令也如同無形漣漪,從這座岷洮城廢墟深處的殘破縣府,悄然擴散開去。
鐘瑜雷厲風行地接手了防務和重整工作,聶桓則負責對內彈壓、安撫、整編隊伍,肅清殘敵留下的隱患。
而關於項小滿的消息,則如同投入滾油中的水滴,瞬間炸開:“項瞻孤身追敵,遭敵將沈譚臨死反撲,身負重傷,血染征袍,性命垂危,岷洮城大夫束手無策!”
緊接著,更驚悚的消息傳出:“項瞻傷重不治,已然薨逝。”
消息通過各種渠道,逃散的潰兵口耳相傳,隱秘的商隊傳遞,甚至有心人的刻意散播,如同長了翅膀,飛速傳向四麵八方,其速度之快,影響之廣,遠超戰場廝殺本身。
六日後,京師皇城。?
金鑾殿上,凝重的氣氛已成常態,龍椅上的劉閔,臉色依舊平靜,階下百官,仍是個個屏息垂首,大氣不敢喘。
一封染血的八百裡加急軍報,正通過內侍司總管石念及的口中,緩緩讀出:
“……劉文康忠勇無雙,於岷洮城外遭遇項賊悍將張峰突襲,力戰不退,終因寡不敵眾,血染疆場,壯烈殉國,副將沈譚、魏璋等,皆力戰而亡,所部儘數為國捐軀……”
聲音在殿內久久回蕩,劉閔環視一圈,見除了劉文泰麵露沉重,其餘人皆是不為所動,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諷。
“行屍走肉……”他心裡浮現出這四個字,隨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劉將軍為國儘忠,死得其所,乃國之柱石,當厚加撫恤,以慰忠魂。”
他頓了頓,又道,“追封劉文康為忠勇侯,沈譚為忠武伯,魏璋為忠毅伯,其家族賜爵位,賞金銀田宅,務必優渥,傳詔天下,彰其忠烈,令各州府設靈遙祭。”
前麵還算實際,後麵卻有些自欺欺人,但也不過是一個態度而已,群臣心知肚明,齊聲應和:“陛下聖明!”
劉閔又道:“劉文泰,你是吏部尚書,又是劉文康胞弟,此事便由你和禮部一同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