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諱自離開邯城,走了近一個月,才返回潤州。
進城後,他在一個土地廟歇了腳,脫下那身發餿的流民棉袍,從神像後推出早先藏好的獨輪車,車內裝著銀絲炭,上麵還有一身東宮雜役的衣服。
他快速換上後,便推著獨輪車前往皇宮,宮門守衛隻草草看了眼他手裡的過所文書,便揮手放行。
文書是真的,提前備好的空白文書,蓋上東宮采買的印鑒,填上姓名即可,這樣的文書,吳諱身上還揣著三張。
身份正確,東西正確,守在東宮角門的鎮樞院暗探雖然疑惑,卻也隻以為是自己失職,沒注意人是什麼時候出去的,彆說細細盤問了,巴不得他趕緊進去呢。
他剛一進入柴房,身後便傳來吳忌的聲音:“大哥。”
吳諱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把門關上,又快速換上一身侍衛服飾。
“大哥,你回來得比預想晚了幾日,可是遇上什麼麻煩了?”吳忌壓著聲問道。
“襄王囑咐,不可小瞧了鎮樞院,我是混進流民隊伍回來的。”吳諱說著,同時警惕的盯著屋門,“殿下怎麼樣了?”
吳忌歎了口氣:“你隨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吳諱微微皺眉,卻沒有多問,跟著吳忌前往太子寢殿,剛一進去,就見蕭庭安一襲素白長袍,手撚佛珠,正端坐在一個蒲團上。
一個月不見,太子瘦得脫了形,眼眶深陷,顴骨高聳,唯獨那雙眼睛,依舊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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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蕭庭安輕聲說道。
吳諱抱拳行禮:“殿下。”
“免禮吧。”蕭庭安打量了吳諱兩眼,“一路辛苦,此行結果……如何?”
吳諱給了吳忌一個眼神,見他去將殿門關上,守在門邊,便開始將襄園所見所聞,一字不漏地複述。
從項謹那深不見底的眼神,到項瞻字字誅心的真相,再到「潛龍勿用,非閉目等死」的囑托,連項謹那句「死人不需要稱呼」的絕情之語,都原封不動地呈給了蕭庭安。
蕭庭安始終輕輕摩挲著珠串,目光落在地麵的青磚縫上,那裡積著一層薄灰,像極了被掩蓋的陳年舊事。
直到吳諱說完最後一個字,他又是沉默許久,才緩緩舒了口氣,臉上卻無半分驚慌,反倒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弑君、殺父、矯詔……”他輕聲重複著這幾個字,苦笑一聲,帶著自嘲,“死人不需要稱呼……看來,祖父終究是怨我的,也對,畢竟孤這太子之位,也是踩在至親的骨血上得來的。”
“殿下……”
“孤沒事。”蕭庭安擺了擺手,起身走到門前,親自推開殿門,“年節之後,父皇下各地巡視,算算日子,這兩日也該回來了。”
身後吳忌與吳諱對視一眼,後者遲疑道:“殿下,您打算,如何應對?”
“如何應對?”蕭庭安微微搖頭,“他雖然不在,但留在東宮的鎮樞院的探子卻隻增不減,孤自臘祭之日暈倒,便一直托病……隻能先等著了。”
“等?”吳忌不明所以,“屬下愚鈍,敢問殿下再等什麼?”
蕭庭安側目瞥了他一眼,笑道:“等等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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