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瞻說得鄭重,三人不敢大意,齊聲領了命,當天便派出幾隊玄衣力士,扮作獵戶、樵夫、行腳商,四散滲入周邊村落、山林。
然而,一連七八日過去,傳回的消息卻令人失望,徐雲霆就像從未在此地存在過,連個模糊的影子都沒留下。
這日黃昏,伍關親自帶人,搜至煙雲山北麓一處廢棄的獵屋,這裡人跡罕至,看不到一個人影,但卻在屋後發現了一行極淺的腳印,腳印通向山溪,又在對岸消失無蹤。
伍關蹲下身,以指尖丈量那腳印深淺,心中不由一沉:這不是尋常獵戶的足跡,而是練家子留下的,腳尖著力均勻,步距精確到寸,分明是常年潛行隱匿的高手。
“將軍,你看。”一名力士從溪邊拾起一枚半埋在泥裡的鐵蒺藜,幾枚開刃鐵片層疊,形狀宛若樹葉,約莫小兒手掌大小,與尋常的多棱多刺完全不同。
伍關接過細細打量,當看到上麵鏨著的「鎮」字時,瞳孔驟然收縮。
他猛地起身,厲聲道:“回營!”
鐵蒺藜放到案幾上時,宋狄和閻洛皆是麵露驚詫,宋狄撫摸著上麵刻著的字,沉聲說道:“鎮樞院,看來延武帝還是不死心,又想玩刺殺那一套。”
十位玄衣將軍,原本就都是襄王府死士,出身南榮,自然認得出鎮樞院的獨門暗器。
閻洛掃了眼那鐵蒺藜,不置可否:“未必是行刺,也有可能是探查軍情。”
“可能性不大。”伍關微微搖頭,否定道,“陛下親征,大軍行蹤皆是擺在明麵上,為的就是堂堂正正與榮國交戰,以此揚我大乾國威,根本無需費力探查,何至於多此一舉?”
閻洛蹙眉:“那你的意思是?”
“極有可能……是衝著陛下本人來的。”伍關頓了頓,眼底寒光一閃,“前番刺殺襄王,斷腿之仇未報,今日又想故技重施!”
三人不敢耽擱,當即進城,準備將此事報與項瞻。
此時,項瞻正在錢家正廳裡,對著沙盤推演南榮江防,赫連良卿則坐在一旁,默默陪著他。
這錢家大院,就是王越的家,還是當初項瞻幫他,從縣裡大戶孟家奪來的。王越身在行伍,又是孤身一人,他離開後,這院子便空了下來。
幾年過去,雖無人居住,卻還如往常一樣,項瞻來了以後,自然而然住了進來。
“水師……還得繼續擴充。”
他盯著沙盤上的大江天塹,剛剛說出這句話,院門守衛匆匆跑了進來,抱拳通稟,伍關等三位玄衣將軍求見。
項瞻心頭微顫,還道是徐雲霆有了消息,下意識瞥了眼赫連良卿,忙斂住心神,柔聲道:“良卿,你先去後麵休息。”
後宮不乾政,也不探聽軍情,赫連良卿拎得清,並沒有任何懷疑,點了點頭,邁步離開。
少頃,伍關等人進來。
“無需多禮。”項瞻一揮手,不等他們參拜,便已開口問道,“可是有徐雲霆的下落了?”
“陛下恕罪,”伍關將那葉子狀的鐵蒺藜雙手奉上,“屬下等暫未查到徐雲庭的消息,但在探查過程中,獲得此物。”
項瞻一聽,情緒頓時低了幾分,接過那鐵蒺藜,隨口問道:“這是?”
伍關當即將這暗器的來曆,從何處獲得,以及三人的猜想,快速說了一遍。
項瞻聽完,臉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眼底殺意翻湧:“鎮樞院,朕還沒找他們,他們居然先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