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將鄭明遠《諜報勤務》一書粗略通讀了一遍,理出一些思路,便馬上著手寫一篇文章,準備作為此次拜訪鄭明遠的敲門磚。
大凡懂些寫作之道的人都清楚,文章之首要,在於主題和立意。
他略作思考,便在草稿上擬了一個標題——淺談諜報勤務在諜戰工作中的作用和核心價值。
確定了標題,又草擬了幾個煞有其事的小標題做基本框架,然後絞儘腦汁寫寫改改填充了幾百字內容,大功告成,便撥通了鄭明遠家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聲,便被接通了,好似那頭早在等著一樣:
“喂,哪位?”
“柯姐,是我,張義啊。”
“哦,小張啊,有什麼事嗎?”柯淑芬的語氣淡淡的。
“是這樣,柯姐,咱們軍統剛剛在東南破了一件貪腐案,委員長為獎勵我們,特意將沒收的西洋貨賞賜給我們軍統做經費補助。局裡人人有份,當然鄭長官那裡是大頭,我特意給他留了一份最好的,現在準備讓總務處的人送過來,不知您方便不?”
“方便,怎麼不方便!”柯淑芬一聽西洋貨喜不自禁,語氣馬上熱情起來,忙不迭地催問:“什麼時候送過來?”
“就現在,我馬上過來!”張義啞然失笑,又問,“鄭長官這會在家嗎?想順便拜見一下。”
“你說耀全啊,他剛回來。不過,你們可得快點,不然他又要去忙了。”
“明白,馬上過來。”掛斷電話,張義無語地搖了搖頭,就沒有見過這麼貪財的,他叫來猴子,囑咐道,“老規矩,帶兩盒茶葉。”想了想,他又找了一迭美金裝進信封。
“是。”
很快,張義和猴子帶著禮物來到了鄭明遠家。
剛一敲門,柯淑芬就迎了上來,看著張義手上的禮品,她滿臉堆笑:
“呦,小張這麼客氣,來就來吧,怎麼還帶著東西?”
說話間,她探頭探腦,瞄著張義車後,似乎在等什麼人。
張義裝傻,笑著將茶葉捧到她麵前:
“空手來多不像話,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千萬彆客氣。”
見是兩盒普通的茶葉,柯淑芬裝都不裝了,嫌棄地往身後刀削臉女傭手裡一塞,拉下臉問:
“小張你不老實啊,不是說總務處的人一起來嗎?人呢?”
張義一臉無辜:“柯姐,您聽我解釋。本來我和沈處長已經約好了,誰知出發前沈處長突然接到毛主任的電話,被拖住了,我怕您等著急,就自己先過來了。”
“毛齊五?是不是他從中作梗?”
“應該不會吧?借他一個膽子也不敢明著和鄭長官作對。”
“哼,明著不敢,暗中呢?我就知道這小子不是個東西,平時笑得和彌勒佛一樣,唯唯諾諾,實則陰險著呢,和那個姓戴的是一丘之貉,狼狽為奸將我家耀全排擠出軍統局,霸占了他的位子”
見柯淑芬噓噓叨叨數落個沒完,張義尷尬地笑笑,硬著頭皮打斷她:
“柯姐息怒,毛齊五我不是很了解,不過沈處長是實在人,他一定親自將東西給您送過來。”
“小沈組長確實不錯。”柯淑芬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她瞥了張義一眼,語氣冷淡:
“那就這樣,等沈組長來了再說吧。”
見這女人一副送客的架勢,知道她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張義忙湊過去,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
“柯姐,您不看看茶葉?這種茶葉如今在教授等高級知識分子圈子非常流行,供不應求,價值千金啊。”
“價值千金?真的?”柯淑芬眼睛亮了,毫不掩飾地茶葉拿了過來,“什麼茶這麼貴?”說著,她不以為然地笑笑,“茶葉罷了,還能比黃金值錢?”
張義笑著說:“我哪敢騙柯姐您,您拆看看看不就知道了?”
“茶葉罷了.”柯淑芬一邊拆茶葉,一邊打量著張義,似乎要戳破他的謊言,忽然,她一個怔愣,笑得滿臉都是褶子,一把將茶葉抱在懷裡:
“還是張秘書會做人,知道想著我們家老鄭。老鄭很少去軍統局上班,也不知道張秘書是這麼好的人。對了,我聽說你調到秘書處上班了,毛齊五沒難為你吧?”
“多謝柯姐關心,誰都知道鄭長官才是名副其實的主任秘書,毛齊五不過是代班的,他哪敢難為我?”
“那就好。吃飯了嗎?要不一會留下吃午飯吧?”收了金條,柯淑芬熱情倍增。
“吃了,多謝柯姐關心。”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客廳。就在這時,鄭明遠從書房出來,假裝不知道張義來了似的:
“張秘書光臨寒舍,有失遠迎,有失遠迎。”看到張義,意外稍縱即逝,目光裡雖然帶著幾分客氣,可那神情明顯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
一段時間不見,鄭明遠有些發福了,臉色紅潤,頭發梳理得一絲不亂,派頭更足。
柯淑芬收了錢真辦事,她聞言翻了個白眼:
“你們男人就是麻煩,喜歡搞這些繁文縟節,張秘書又不是外人何必假裝客氣。”
鄭明遠尷尬地笑了笑,夫妻一體,他馬上明白了妻子話裡的意思,客氣地請張義坐下,又讓傭人端上茶水,寒暄起來。
閒扯了幾句,鄭明遠翹起二郎腿,往沙發上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