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慈光寺山腳下,那裡有一村莊,村尾左數第三戶人家,那是沈時山置辦的一處私宅,大人若是動作快些,興許還能把人逮到。”
這話可不是陳旭胡謅的。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在想,這個沈時山究竟是怎麼知道,沈家要被查抄的事情。
若說他消息靈通,可一個整日除了讀書,就是往返於茶樓詩會的半大小子,總不會比身為戶部侍郎的沈大老爺消息渠道更廣吧?
更彆提,這人還是挑在拜堂前跑路,這麼倉促行事,隻能說明對方的轉變也就在那個時間段。
推己及人,這個沈時山大概率不是穿越就是重生的。
而看他使喚下人這麼習慣,連人命都不放眼裡的模樣,估計是本尊重生無疑了。
重生也就是比彆人多了次機會,可不是連腦子都換了。
陳旭瞧這人做派,估計前世也是個自私自利的蠢貨。
想到這,他越發鎮定道
“如今城中到處都是搜查的官兵,而小子的戶籍冊子和路引都沒了用處,沈時山除了暫時躲在村子裡,根本無處可逃。”
徐大人見他說的信誓旦旦,倒也信了幾分,索性派幾個手下去村子查一查。
“小子,若此次逮到逃犯,老夫自會記你一功,但要是你在信口雌黃,當心你的小命。”
陳旭半點不慌,依舊態度恭敬
“事關身家性命,小子豈敢胡說,隻求大人抓到逃犯後,能放小子一條生路。”
“哼,你倒是自信。”
徐大人起身,朝身旁的副將吩咐道
“給這小子單獨安排一間牢房,差人照應著點。”
說罷,他當即飛身上馬,俯身拉上韁繩,朝著宮門方向疾馳而去。
“夫君!”
江攸白見有官差過來拉人,雖然被嚇得小臉慘白,卻依舊貼著陳旭的胳膊死不放手。
他避開眾人的視線,急忙低聲說道
“幫我,這一千兩銀子就是你的。”
話落,陳旭手心裡便多了一個小巧的印章。
他目光複雜的看著眼前人,想到對方剛剛還替自己說話的模樣,不論手中之物真假,終究歎了口氣,安撫道
“放心,我們都不是沈家人,這位徐大人處事公道,你隻需要保護好自己,不會有事的。”
說罷,陳旭趁機把一包點心塞入對方袖中。
“我們?夫君這是願意承認妾身了?”
江攸白豁然抬頭,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緊張。
陳旭無奈點頭,“剛剛不是你自己說的,咱們倆是拜過堂的正經夫妻,我一個大老爺們兒總不能丟下妻子不管吧。”
反正救一個是救,兩個也是救,還能白得一個漂亮老婆,這買賣不虧。
江攸白神情有些怔愣,雖然他一直死皮賴臉的想跟陳旭扯上關係,但心底卻也知道希望不大。
隻是,他從小就不是個乖順的性子,與其聽天由命,自己寧願最後再拚一次。
如今,真聽到對方承諾幫自己,江攸白摸著袖中的糕點,積攢了許久的眼淚,徹底奪眶而出。
他的膚色本就白嫩,這會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眼眶沒一會兒就紅腫了,看上去尤其的可憐。
“好了,莫哭了。”
“若是還害怕,就把糕點拿出來吃一塊,我既然說了會幫你,就絕不會食言。”
陳旭翻遍內外都沒找到帕子,隻能卷起袖子內側,胡亂在對方臉上擦了擦。
結果才擦完,又是一輪新的眼淚泛濫……
倒是江攸白臉蛋好似被東西刮了一層皮般,隱隱作痛,於是趕緊止住哭聲,趁著官兵沒把他拉走,大著膽碰了一下陳旭的指尖,捏著嗓子,聲音軟軟糯糯道
“有勞夫君費心了,攸白此生無以為報,唯有……咳,以身相許,還望夫君莫要嫌棄。”
說罷,便順從的任由官兵帶走。
陳旭捏了捏發癢的指尖,哂笑出聲,“小騙子!”
牢房內,環境陰暗潮濕。
陳旭環顧一圈,竟是連個床板都沒找到,隻角落零零散散堆疊著些稻草杆子。
見狀,他也不嫌棄,乾脆拿腳當釘耙使,把散落的草杆子都聚集到一起,活動活動筋骨,一屁股跌坐在草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