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宮，最高辦公室。
孟昌義咽下嘴裡的食物，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隨後吩咐屬下把餐盤撤下去。
七菜一湯，品相精致，他卻沒什麼好胃口，草草填飽肚子就作罷。
“讓他們進來吧。”
孟昌義一邊拿起溫度剛好的茶水，一邊低垂著眼皮淡淡開口。
侯在一旁的秘書立刻出門，朝著已經在樓道裡等了二十分鐘的三人說道：“元首用完餐了，可以進去了。”
站得腿都快麻了的財長大鬆一口氣，和其餘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快步走入辦公室。
“元首。”
麵對屬下和幕僚的問候，孟昌義頭也不抬地抿著茶，直到將那口甘甜的茶水咽下，他才放下杯子抬起頭看向麵前：“什麼事？”
財長滿臉笑容地微微上前一步，彎下腰將一份文件送到桌前：“元首，好消息！”
孟昌義看都懶得看，一個眼神示意，秘書立刻上前拿起文件快速閱讀，財長微笑著說道：“情報部門拿到東海叛軍剛剛公開的賬目後第一時間送了回來，經過我們的評估，如果按照他們目前的分配方式，那在沒有其他補給渠道的情況下，不出四個月便會土崩瓦解！”
聽到財長這樣說，孟昌義那張冰冷的死人臉總算露出了一點笑容：“詳細說說。”
“是！”
見孟昌義有了好臉色，財長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挺直了腰杆，語氣輕快地說道：“林楓那個瘋子為了邀買人心，把所有資源充入叛軍大庫，以極高的規格給難民提供生活資助，甚至還對他的士兵開出了跟大夏正規軍一樣的豐厚待遇。他的擴軍計劃已經放大到了十六萬人，外加三十萬預備役和民兵組織，再加上要供給五百萬人的日常所需，以他們的財力，是絕不可能長久維持如此龐大的消耗的！
根據我們的計算，叛軍的各項資源都是非常緊缺，其中燃料壓力最大，尤其是柴汽油，哪怕是燃煤也是非常缺乏，僅有的幾個礦場帶來的產出在五百萬人的消耗麵前也是入不敷出。他們本可以依靠縮減開銷來苟延殘喘，但林楓偏偏因為自大和愚蠢，為了控製自己的地盤，不顧客觀條件去邀買民心，狂妄地提高了供給標準，這樣的消耗，最多四個月就必須縮減供電供熱！”
孟昌義略一思索，反問道：“隻是縮減供電供暖，你怎麼有信心斷言他們四個月就會土崩瓦解？”
財長得意一笑：“元首，他們隻要敢縮減供給，那就說明了林楓的一切許諾都是空談，是他蠱惑人心的謊言，難民發現曾經答應的好處突然沒了，必然滋生不滿，到時候我們再略微出手，大肆宣揚林楓就是個騙子，民眾立刻就會看清他的真麵目！”
孟昌義往椅背上靠了靠，單手撐著下巴思索起來。
財長繼續說道：“燃料會成為第一個導火索，等到林楓承諾的好處開始削減，民眾自動就會去焦慮其他資源還能維持多久，隻要意識到他們叛軍根本沒有能力養活他們的時候，東海上下必然離心離德，屆時人心惶惶，叛軍也就沒心思為林楓作戰，而是開始謀求其他出路了，如果那時候我們再遞出橄欖枝，分化他們的內部人員，林楓領導的叛軍豈不就土崩瓦解了！”
孟昌義看了一眼自己的秘書，對方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了文件上的內容。
孟昌義的笑容開始玩味起來：“恐怕不需要等到那個時候吧，林楓的手下追隨他出生入死，他現在一句話就砍了大家的蛋糕，他的那些部下難道沒有不滿嗎？”
財長一副驚訝的模樣，隨後笑容諂媚起來，眼神都變得崇拜：“啊！元首高明，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我們一時著急來跟您彙報，把這麼大的空子都忘了！”
孟昌義笑了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拍馬屁？”
對方哪裡是沒想到這一出，擺明了是借機拍馬屁，哄孟昌義開心。
宦海沉浮數十年，這點事都想不到的話，根本不可能坐到這種位置上。
屋內眾人都知道財長在拍馬屁，還拍的非常露骨，完全一副沒臉沒皮的舔狗做派，但誰也沒有表露出厭惡或是不滿的情緒。
孟昌義不是好伺候的主，以前沒有掌握絕對權力的時候，自然是隱忍又謙卑，如今大權在握又有神靈作為靠山，便再也不需要偽裝，行事可謂蠻橫又獨斷。
他上位之後不斷在清洗反對派和昔日政敵的派係，加上陳守義殘留的影響一直壓在他心裡，看誰都覺得可能私通陳守義，幫助叛軍對付自己。
可是陳守義沉浮幾十年，舊宮裡大大小小的人物哪個不認識他，哪個沒跟他說過話，哪個沒有為了路好走一些拜訪過他這樣的大人物，隻怕不少人當年也曾奴顏媚骨地努力向他送禮示好結交打點關係。
現在這些人能保留職位繼續掌權已經是福大命大，一個個都生怕突然就被某些陳年舊事牽連，隻能努力撇清關係，同時拚了命朝孟昌義表忠心。
拍馬屁，放低姿態，無疑是最廉價也最快速的辦法。
說難聽點，現在這種時候寧願做條讓人看不起的哈巴狗，遠比被人高看一眼來得強。
能力太強，太出風頭，那就代表會被更多人注意到，也會被更多人針對，這樣往往會被孟昌義忌憚和猜疑，還不如表現得低調點，最好彆被注意到做個透明人才好。
孟昌義知道手下在拍馬屁，但這就足夠了，他要的是態度，願意放下自尊拍馬屁就意味著願意臣服，忠誠才是他現在最看重的東西。
“元首，我說得可是肺腑之言，剛剛光顧著激動，就算想拍您的馬屁我也一下子想不到那麼多去啊。”
孟昌義成功被他逗笑，重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後冷笑道：“林楓此舉，無異於自毀長城。派人去接觸一下那些叛軍的高層，我倒要看看林楓怎麼維持那些匪兵的忠誠。”
“元首高見！我們馬上派人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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