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不害怕啊，我反而覺得很滿足。”
“對啊，張參謀，家裡的糧食還能吃幾個月，這難道不開心嗎？”
張參謀一臉古怪地看著這群士兵，吸了口煙後反問道：“你有什麼開心的？”
這時邱衛華笑著開口了：“張參謀，金陵鬨過饑荒嗎？”
“當然，有時候物資緊缺糧價飛漲，很多人都要餓肚子。”
“你們隻是有時候，南邊卻是持續了兩年。”邱衛華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我記得我加入兵團之前，但凡能吃上一口飯什麼都願意乾，在地鐵站裡給人擦鞋、搬貨、拆零件，經常還得冒險出去跟喪屍鬥智鬥勇，命都差點丟了，我一米七五，入伍體檢的時候才七十來斤，還是浮腫的，那個護士可憐我，給我塞了一包壓縮餅乾，我到現在都留著沒舍得吃。”
張參謀有些動容，靜靜地聽著對方講述。
“那時候啊，我全部身家加起來，從來沒有超過五天的口糧儲備，窮到什麼地步呢，就是但凡倒黴一點，三五天沒有找到吃的或是能乾活的地方，我立馬就得去吃人肉，不怕你笑，那都差點去賣溝子去了，可惜我長得又不行。他媽的，世界這不公平，上學的時候被帥哥搶女朋友，末日了又被帥哥搶客戶……”
哄堂大笑。
邱衛華拿出一支煙在煙盒上頓了頓，待眾人笑完，這才輕聲說道：“那時候朝不保夕，儲糧才不到三天，現在我有帶暖氣的房子，一天有三頓飯，還有人給我發錢發煙發洗發水，最重要的是，大庫裡還有堆成山的物資，最少能管我們吃上好幾個月，好幾個月啊，這跟在金山上睡覺有什麼區彆？”
邱衛華的眼神變得愉悅，還夾雜著滿足和欣慰。
張參謀隱約明白了些什麼，對一群落水的人來說，能上岸就是幸福了，還管他媽上的是哪塊鹽堿地。
“那……那你們沒想過以後山窮水儘了怎麼辦？”
“怕啥？”邱衛華無所謂的笑笑，“當初三天不到的存糧，我都能找到活路，現在有三個月的庫存，還有幾百萬兄弟姐妹一起打拚，這樣都頂不住的話豈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張參謀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你倒是很樂天派。”
“哈哈，主要還是有信心你知道吧，隻要我們司令在，總有辦法搞到糧食的。”
“可是客觀現實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雪地裡可長不出糧食，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難道他還能變出來糧食嗎？”
張參謀忍不住反駁起來，倒不是想打擊這些人，純粹是覺得他們有種今朝有酒今朝醉得過且過的念頭，忍不住想要提醒他們做好長久打算。
“你說的我都懂，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邱衛華把手一攤，“不過啊，我覺得你也不用替我們操心，我們早都想明白了，反正就跟著司令乾！”
“是啊。”旁邊的士兵附和起來，“司令那麼牛逼的人，肯定有辦法的。”
“嗯，要是司令都能餓死，那世上就沒有能活的人，咱們這幫倒黴鬼那也是到了該死的時候了，死了也認。”
“是啊是啊，反正萬事有司令想辦法，他負責指揮咱們負責乾活就行。”
張參謀苦笑連連，被這幫人搞得有點無語。
“你們怎麼就對林楓有著這麼狂熱的信心啊？”
“因為司令就是牛逼啊！”
“沒有他我們說不定早就死了。”
“兵團五百多萬人啊，全靠司令才有飯吃，還不用擔驚受怕。”
張參謀也理解這幫人的想法，都是在生死線上掙紮，被兵團的人拉了一把，對林楓有些近乎盲目地崇拜也實屬正常。
邱衛華似乎看出他對眾人這種極端信任林楓的態度不太感冒，便微笑著說道：“張參謀，你彆忘了，曹萱能預知未來，連她都選擇了兵團，你覺得到底是咱們命長還是孟昌易那幫俾養的命長？”
張參謀一愣，頓時豁然開朗般拍了下大腿：“嗨喲，我差點忘了這一茬，你這麼說來倒也是，還有啥好操心的，曹小姐肯定是看到了兵團的勝利。”
邱衛華見他這表情，立刻趁熱打鐵地說道：“對嘍，最後一定是我們贏，所以啊大家應該聯合起來，推翻孟昌易！”
張參謀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乾笑一聲後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先去帶人乾活吧。”
邱衛華瞧了他一眼，嗬嗬一笑後起身道：“好，走吧，咱們今天的任務是要搜捕逃犯和整修街道。”
兩人結伴出了工廠，穿過巷子來到工程隊集合的地點。
張參謀一看頓時樂了，隻見幾個兵團的人正厚著臉皮湊到自家車隊裡，嬉皮笑臉地跟車上的士兵搭話。
自家的兵昨晚受了團長等人的命令，為了防止不正之風吹進軍營，全都被勒令不許和兵團的人接觸，現在都不肯搭理他們。
馬路對麵是一幫人，馬路這頭又是一幫人，那邊個個正襟危坐不苟言笑，這邊則像是看大熊貓一樣盯著他們看，一邊看還要一邊評頭論足。
“哎呀彆說誒，他們的裝備確實比咱們好。”
“軍裝也比我們的好看。”
“你那是自己身材不行穿啥都醜，明明是我們的更好看。”
“他們那車胎毛都還在，新家夥嘞，想好辦法搞兩輛過來。”
“怎麼感覺這幫人全部都長一個樣？”
“你彆說，還真是，站一起我都分不清誰是誰。”
被人指指點點，一群士兵心裡惱火，又不好說什麼，隻能咬牙切齒裝沒聽見。
“喂，老弟！”一個大漢把臉湊到車玻璃前，伸手指了指車裡某個士兵，“我妹妹讓我給她在金陵找個正經兵哥哥當對象，我說我的戰友就挺好，她非說我們不是吃過屎就是喝過尿，親嘴的時候膈應，我看你長挺俊，你有對象沒有哇？”
還有人直接背著包湊上去，兜售一背包的雞零狗碎，沒人理他他也津津有味地介紹著自己的存貨，像是列車裡的銷售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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