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早說你是警察？”
集市的辦公室內，大爺抽著煙鬥，一臉不滿地嘀咕起來。
市場管理員給眾人端來熱水，笑著說道：“既然是一場誤會，那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散了吧散了吧，沒事了！”
管理員轉頭去打發圍在門口看熱鬨的人，小張等人卻是一臉鬱悶。
“你們到底是來乾啥的啊？”大爺一邊嘬著煙鬥一邊朝眾人好奇地問道。
劉思甜攤了攤手，解釋道：“其實他們是俘虜，即將要被釋放，總部讓我帶他們來看看真實的東海。”
“俘虜？”大爺恍然大悟，隨即語氣裡帶上了些調侃的意味，“丟死人了，正規軍還能被二把刀俘虜，回去看你們領導怎麼收拾你們。”
五人被說的滿臉通紅，被俘永遠是個汙點。
劉思甜眼咕嚕一轉，笑著說道：“大爺，我看你也是老兵，要不你跟他們說說東海的情況吧。”
“喲，要我來給他們做思想工作啊？”大爺嘿嘿一笑，“那好哇，最喜歡訓這種新兵蛋子了。”
隻見大爺翹起腿，把煙鬥往鞋底一磕，抖掉裡麵的餘燼，大喝一聲：“立正！”
五人下意識立正，又很快意識到了不對，自己還真被當成小兵了。
“我問你們，哪個部隊的？”
五人全都不說話，劉思甜直接替他們說了出來。
“空六師。”
“謔，空六師啊，資格最老的一批空軍部隊，那裡頭的兵都是百裡挑一的精銳。”
大爺一句話說得五人心情多雲轉晴，但下一句話又讓眾人破了大防。
“可惜這五個都是大糞缸子，啥也不是。”
劉思甜聽了嘿嘿直笑：“大爺，你就彆嘲笑人家了，說點能聽的吧。”
“那我給你個麵子咯，跟這幾個小子好好說道說道。”大爺收好自己的煙鬥，“我叫胡得為，56年生於遼東，74年入伍，運氣好得了一些表彰，年紀大了之後國家照顧我，讓我轉業到了東海老紡織廠，在這一呆就是三十多年，現在隻是個吃閒飯的退休老頭了。”
胡大爺寥寥幾句話便講完了自己的人生經曆，仿佛近七十年的時間也就留下了這麼點故事而已。
剛從門口回來的市場管理員突然插話道：“什麼叫運氣好，胡廠長跟你們謙虛呢，人家年輕時候可是在南越當過爬戰壕的敢死隊的，到了紡織廠又把廠子做得風生水起，那叫一個能文能武，我們那個家屬院的老頭老太全都服他！”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誰也沒想到這個縮在集市角落賣煙鬥的老頭，竟然也有如此傳奇的人生經曆。
上過戰場立過功，轉業後還能直接做廠長，那離開部隊前的級彆就一定不會低。
但這就讓眾人更加疑惑了，這樣的人怎麼會“淪落”到與叛軍為伍，以至於如今一把年紀了還要擺地攤，甚至把自己的榮譽勳章都拿出來賣。
不說彆的，他光是領退休金都足夠養活一家人了吧，何況退休前一定攢了不少存款啊。
小張一時間有些懷疑這位胡大爺身份的真實性，搞不好是在吹牛逼。
“彆不信噢！”管理員再次開口，仿佛是為了強調什麼，“你們可以去查，老紡織廠劃改之前的廠長是不是叫胡得為，照片名字都找得到，胡廠長還因為幫助貧困學生上過報紙呢，他每年都要……”
“小馬，你嘴巴子怎麼那麼碎啊，趕緊乾你的活去吧。”
胡大爺皺著眉頭罵了一句，給他打斷。
“那不是怕他們不知道你的身份，會不信你嗎。”
“咋了，身份高了說得話就可以隨便信了？”胡大爺的語氣突然變得暴躁起來，一拍桌子大叫道，“往往是那些人最會說假話！”
他轉頭看向麵前的小張等人，滿臉都是憤怒：“我不用猜都知道那群王八羔子是怎麼跟你描述兵團的，你們這群小夥子啥也不懂就出來替他們賣命。我現在就告訴你們真相，當初剛發災的時候還好好的，都在拚命運送物資保持供應，那時候誰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一步。結果沒多久，他們就悄悄停了供應，一批一批撤離了出去，就留下普通人在這等死！
知道為什麼東海有那麼多警員還能那麼亂嗎，就是因為他們命令警員收縮管轄區，為了節省那麼點錢，他們連警員的工資都要克扣！曉不曉得331號戰時避難所在哪，去那裡打聽打聽當初那場大暴動是怎麼發生的吧，就是因為有人把本該發給大家的救災物資全給藏起來了！
我親眼看到他們趁夜偷偷轉運物資，糧食一卡車一卡車拉出城去藏進山裡，沒有了糧，能不亂嗎？後來那些組織了混混在城裡為非作歹的狗東西，你以為他們真有那麼大膽子敢當出頭鳥啊，很多都是背後有靠山，他們知道有人會保他們，所以才敢到處偷、搶、騙！
我為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就是因為我親眼目睹了一切，他們還假惺惺地說什麼‘胡老英雄快和大家一起去北方避難，上麵對你這樣的高級退休人員有優待’，我他娘才不去，跟他們待在一起我犯惡心。我連331我都待不下去，我就要留在東海，看看他們最後能把這裡搞成什麼樣！
哈哈，誰知道331還先倒了黴，直接被難民衝開了大門！後來就是打仗，來了一股真正的叛軍，到處搶劫，你看他們管過真正的叛軍嗎？沒有！可等到林楓組織人手建立了救災兵團，什麼人都來了，他們恨不得趕緊把我們弄死。知道為啥嗎，就因為我們不是傻瓜，早早看清了誰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咳咳！”
胡大爺說到激動處，猛烈咳嗽起來，嚇得劉思甜趕緊上前拍打著他的後背。
“大爺，彆激動，注意身體，咱們慢慢說！”
胡大爺順了口氣，連連擺手，有些虛弱地說道：“老棺材瓤子了，早該死了節約糧食，可我不甘心就這麼死了！我和我的戰友、兄弟，還有那些先人拚了命在打仗和建設，憑什麼讓那些人隨便糟蹋？我死也不瞑目，我非要看著那些有罪的人通通被槍斃了才能咽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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