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安一番大喊大叫，倒是搞得林楓等人有些不知所措。
陳守義眉頭緊鎖，快速掃了一眼食堂內其餘人的反應。
看那些中層軍官的神情，似乎也認可陳懷安的說法。
“陳老，你說我講得有沒有道理嘛？”
陳懷安乾嘔完站起來，整個人都是搖搖晃晃的，說話也開始有些大舌頭。
“現在最要緊的是一致對外，我們這些軍人要接受中央的指揮，隨時做好奔赴前線的準備，哪個有閒心管這些小事？”
“我一個大老粗說不過你們，反正誰帶我們打贏洋人，我就認誰是真英雄！至尊是神仙，又願意幫我們，我乾嘛不聽他的？”
“林總司令不也老說尊重群眾的選擇嗎，那我們現在就想把自己的本職工作乾好，我們的職責是打仗，是保家衛國，不是摻和政治問題。兄弟部隊都在建功立業，我早就憋得心慌了，現在就想去前線，你們誰能送我去？”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們也彆再跟我說，我一個當兵的哪裡懂這麼複雜的東西，反正我隻會打仗，有什麼事……嘔~”
陳懷安還沒說完就蹲下去抱垃圾桶了，他的同僚趕快端來熱水和毛巾，場麵一時間亂糟糟的。
他身後那些軍官有不少都露出了認同的神色，陳懷安的話看似粗糙，實則頗有深意。
他上來就把南北的衝突剝離成頂層掌權者的爭鬥，也就是林楓等人和孟昌易等人的爭鬥，拐著彎譴責他們把問題擴大到所有人來共同承擔的局麵。
其次就是把林楓架起來，說他本事大，應該讓他直接去搞定至尊，為難一群被夾在中間的普通人有什麼用。
最後又拉出民族大義，那意思可不就是在說林楓攛掇他們投奔兵團是在損害大夏的利益。
法理情他全占了，林楓再咄咄逼人就顯得有些過分了。
被他這麼一鼓動，陳守義先前醞釀出的氣氛直接被破壞了，陳守義現在也是覺得十分棘手。
陳懷安這擺明了是有備而來，裝醉耍酒瘋，“歪理”快要講出花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但偏偏他把這些話一說，林楓就算是被徹底架起來了。
在場這些軍官都是極其反感內戰的，林楓要是強行吃掉金陵這幾萬人，等於是他在製造摩擦挑起戰爭了，到時候在道理上就站不住了。
“喝不了還喝，叫廚房給他燒個解酒湯來，五十歲的人了還跟毛頭小子一樣沒分寸！”
陳守義冷著臉朝一名軍官吩咐道，說這些話無疑是想緩和一下有些僵硬的氣氛，陳懷安一聽他這麼說，立馬就抬起頭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哭訴起來。
“老爺子，我心裡苦啊，那麼多同胞吃不上飯，那麼多戰友死在前線，我卻隻能守在這個地方乾看著，我多想帶著隊伍打出去，可我得執行防禦任務，哪也去不了，我心裡委屈誰也不敢說，怎麼喝兩杯酒都要挨罵？”
陳懷安沒有再繼續在先前的話題上糾纏，而是開始訴苦，等於是放棄了主動，變相給陳守義台階下。
那意思無疑是在告訴陳守義，您也彆再逼我投誠了，我也不再講不利於團結的話，讓林楓去跟至尊鬥法，大家各自安好誰也彆逼誰。
陳守義人老成精，怎麼會看不出來陳懷安在打什麼算盤，可這一下子也拿他沒轍。
真要繼續強逼，那就失了道理，立刻要矮三分，白白丟了人心。
“唉~”陳守義歎了口氣，滿臉嫌棄地擺了擺手，“你有委屈，彆人就沒委屈了嗎？好歹是一省的軍事主官，兩杯酒下肚就哭哭啼啼，叫彆人看見了以後還怎麼帶兵？”
陳懷安也不吭聲了，低著頭抹起了眼淚，陳守義瞪了他一眼，隨後朝其餘人說道：“他喝多了，彆管他，大家繼續吃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眾人相互看看，老老實實坐回位置上繼續吃飯。
事已至此，陳守義也明白被陳懷安這麼一攪，肯定是沒法按照之前的節奏來遊說這些人了。
酒宴繼續，可林楓幾人卻有沒吃飯的心思。
……
真正的“主菜”上不了桌，宴席也就失去了意義，吃完飯後陳守義又向這群軍官講了些話，便打發眾人先回去。
不過倒是有不少人私自留了下來，等其他人走後找上了陳守義，顯然是有不能當眾說的話要私下裡講。
林楓不敢留陳守義單獨和這些人共處一室，全程在一旁陪著防止發生意外，折騰到深夜才正式散場。
陳守義畢竟是年紀大了，勞累一天精力消耗很大，早早回房休息。
林楓親自排查了一遍安保，對著被派來的那些親兵好一番耳提麵命，這才來到食堂吃宵夜。
“狗日的陳懷安，看起來濃眉大眼，想不到這麼精。”
一邊吃著晚上剩下的飯菜，林楓一邊笑罵道。
曹萱坐在對麵吃著麵條，低著頭說道：“算他聰明，沒有真喝多，要是說出什麼收不了場的話來，誰都好不了。”
“看來他這條路走不通，得另想辦法，從基層入手了。”
“你也不用沮喪，反正當初也考慮過最壞的情況，我們又不是沒有預備方案。”
“我不是沮喪，我是有種……”林楓抄著筷子遲疑了幾秒，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他媽的，從來都是我道德綁架彆人，今天讓他給我架起來，關鍵我還沒法反駁！”
曹萱嘴角勾起，笑容中帶著兩分揶揄：“他說的也沒錯啊，你這麼大本事，直接去把至尊宰了，一切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嗎？”
“我是做正經工作的，不是什麼迪迦人間體之類的玩意兒。”
“你不一直都是天老大我老二嗎，現在怎麼謙虛起來了？”
林楓無言以對，丟下筷子佯裝生氣：“你竟然嘲笑我。”
“是啊。”曹萱眉毛挑了挑，目光中露出幾分挑釁，“你又能怎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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