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平之所以想要再等一等，是因為他這個人，沒有多餘的收獲，總覺的自己虧得慌。當然，他絕對不承認，他是個不知足的人。
而什麼叫多餘的收獲呢？就拿曾師忱來說，將此人抓了，最基本的收獲就是此人本身。
預定的目標是撬開此人的嘴，將端子堂還剩下的三使一衛以及下麵的人手都抓了，徹底將端子堂搗毀，但能不能完成這個目標是未知數。但即便是達成了目標，也隻能算是應有的收獲。
多餘的收獲，自然就是除此之外的收獲。從此人的口中，他們未必能夠撬出其知道的所有事。對方如果撒謊，或者有所隱瞞，他們也不是一定能夠發現。
即便是對方扛不住刑罰願意配合，你想不到對方想不起的情況也很有可能出現。所以王茂平不想將收獲的希望，都放在撬開此人的嘴上。
查查平時都做些什麼，與什麼人接觸交好，也許能有多餘的收獲也說不定。
王茂平想要等一等再收網，作為主官的閭嘉自然是尊重同意的，將意見帶回去的徐棲舟知道，自家都尉大人肯定也是同意的。
就這樣，時間又過了三天，這三天中，第一天，徐棲舟帶來了對曾師忱的調查，包括家裡幾口人，平日與何人比較親近，在國子監又對哪些學子和顏悅色，或者青睞有加。
除此之外，還有曾師忱能夠被都尉司兵卒觀察到的行程。
第二天，則仍然是帶著曾師忱前一天的行程堅持打卡。
第三天，仍舊如此。
無論是王茂平還是閭嘉都覺得，其實倒也不用每天如此勤懇的來順天府報道。卻並不知道，這位來順天府不隻是為了彙報工作，還為了打卡集好運。
第四天，閭嘉和王茂平說了一件事情，當然並不是八卦，而是正事，麵上還帶著嚴肅。
“國子監的祭酒昨天與本官小聚，說了一件事情。”閭嘉和國子監祭酒關係還算是可以，偶爾也會一起吃頓酒。
“難道是提醒大人，要提防下官？”
他相信花氏向曾師忱請示的事情是要對付自己，而如今看來對方肯定是同意了。對自己動手，王茂平給他們提供了兩種途徑，一種是直接動手，另一種是借刀殺人。
現在看來，黎蒼社的賊人是選擇了第二種，借順天府尹這把刀，來對付自己。
見下屬猜對了答案，閭嘉並不會感到意外，也不會有任何欣喜：“唉，之前可是沒有想到，黎蒼社反賊的手竟然那麼長，居然伸到了國子監。”
他並不懷疑國子監的祭酒有問題，但這位竟然也變成了被賊人利用的對象。
“大人，賊人不是馬上就要付出代價了嗎？”現在亡羊補牢，可一點兒都不晚。
“說的也對。”隱藏起來的黑手，對於朝廷肯定是威脅，但既然暴露出來了，那這黑手可就馬上會變成功績。
話音剛落，就聽見差役來報，說徐校尉來了。這位今天又來報到，還真是一天都不想落下啊。
徐棲舟這次過來，不僅又帶來了曾師忱前一天的行程，還特意繪製了一份行程圖，因為幾天的盯梢下來，他發現此人的行程很是固定，基本上就是在國子監和家往返。
京城以及各城的地圖，順天府是不缺的，但是京城作為整個大孟最為繁華的城市，繪製成地圖，不會詳細到將每家店鋪都標注出來。
但眼前這份行程圖則是不然，上麵不僅街道，連小巷也沒有忽略，街道兩旁的店鋪以及民居也都標注了出來，而店鋪的名字也都寫在上麵。
王茂平拿著這份行程圖，和京城的地圖對比了一下，暗暗感慨，如果京城的地圖也這麼詳細的話，不知道展開會有多少丈。
“嗯？”京城的地圖會有多大暫且放在一邊，他的嘴裡突然發出了一聲疑問。
這一聲疑問，也馬上引起了堂中其他二人的注意。
“府丞，可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下官隻是覺得，是不是有些繞路了。”對照著京城的地圖和行程圖，他發現，從國子監到曾師忱的家，明明有更近的路線可以選，為什麼要走這條路線呢，而且從這幾天的盯梢來判斷，對方很有可能是常年累月這麼走。
王茂平用眼睛估算了一下，曾師忱所走的路線要比縮短的路線至少要慢上兩刻鐘。
“王大人，這個曾師忱每天都會去這個湯羹的攤子吃上一些東西，偶爾也會去附近的店鋪逛一逛。”這幾天的行程他都彙報了啊，而且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王茂平自然是聽徐棲舟彙報過，而他也沒有在意，但，是在不知道這位繞路的情況下。
如今知道了，所以真的是為了吃？曾師忱也是一個吃貨？為了美食繞路去吃？於是他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那攤位上的東西好吃嗎？”他相信徐棲舟或者他的手下一定是嘗過的。
“啊？”徐棲舟也是沒有想到會麵對這樣一個問題，那攤位上的東西，他還真嘗試了一下：
“回王大人，味道還可以，不難吃。”但也談不上如何美味，就是家常湯羹的味道。
“那你會為那一碗湯羹每天多花費至少兩刻鐘？”而且一早一晚，一來一回，就是至少半個時辰。
“下官，肯定是不願意的。”但他不願意，未必代表曾師忱也不願意。主要是盯梢的這幾天，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那之前此人曾經住在湯羹攤的附近？”如果不是驚豔的美食，也天天去吃，那很有可能是習慣的味道。
“也沒有。”
此時坐在主位上的閭嘉終於開了口：“府丞懷疑，曾師忱另有目的？”
“大人，既然此人是黎蒼社的反賊，那麼隻要有一點反常，都不得不讓人懷疑。”對於王茂平來說，對方有沒有問題是一回事，他懷不懷疑是另一回事。
閭嘉不意外這個回答，要不然剛才府丞也不會問那麼多。而既然問了，他相信對方也已經想好了該怎麼去做。
“府丞打算怎麼驗證？”
“大人，當然是試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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