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在鄂霍次克海墨灰色的海麵上已經航行了小半天,王強臉色有些發白,胃裡一陣陣地翻江倒海。
他不是沒出過海的新手,在家鄉的海域,他甚至能頂著風浪大快朵頤,但這裡的海,完全不同。
如果家鄉那片海是個小姑娘,那鄂霍次克海冬季的海域,就是一個深沉且充滿原始力量的遠古猛男!
它無時無刻不在咆哮著,用巨大的浪湧和刺骨的寒風,肆無忌憚地彰顯著大自然的威嚴。
船體在湧浪中劇烈地搖晃起伏,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
王強忍不住往自己臉上輕輕扇了一巴掌,試圖驅散那股惡心感,他扭頭看向旁邊的柱子。
“柱子,你…你覺得怎麼樣?”
柱子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臉色蠟黃,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遞了一根給王強:。
“三…三哥…要不…抽一根壓壓驚?”
王強沒好氣地推開他的手:“壓你大爺!老子都快吐出來了,你還給我整這催吐的玩意兒?拿開拿開!”
他回頭看了看楊峰和梁偉,這兩位陸地上的好漢此刻更是慘不忍睹,已經抱著垃圾桶吐了兩次了,此刻正癱在座椅上,眼神渙散,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相比之下,常年跟著王強跑海的周德山和孟超則顯得從容許多,雖然臉色也不太好看,但還能站穩,正小聲討論著什麼。
王強扶著牆壁穩住身體,問周德山:“山子哥,這邊風一直這麼大嗎?尼古拉船長剛才說現在才七級風?這都刮了半天了,也不見停?”
周德山點點頭:“這邊就這德行,冬天風浪就沒小過。七級算常態了,遇到氣旋更麻煩。”
孟超補充道:“聽說廚房那邊快開飯了。吃了飯,差不多就能到船長說的第一個傳統漁場區域了。”
王強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振作起來:“行!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乾活!回頭我倒要看看,這鬼地方怎麼下網!”
他時時刻刻都分神留意著腦海裡的係統氣運值,那一千萬盧布的船費像塊石頭壓在心裡。
先不說能賺多少錢,起碼得把租船的成本給平了。
這次出來,很大程度上也是試試水,摸摸這邊極寒海域的魚情底細,看看以後有沒有可能組織大規模船隊過來搞一波大的。
船體晃悠得厲害,幾人扶著牆,踉踉蹌蹌地來到了船上的小型餐廳。
餐廳很小,桌子都是直接焊死在地板上的,連餐盤都是帶防滑凹槽的,防止在風浪中滑走。
胖乎乎的俄羅斯廚師伊萬係著沾滿油漬的白圍裙,端出幾個大盆放在固定的餐台上。
他還嚷嚷著:“吃飯了!兄弟們!自己拿!”
王強湊過去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
主食依然是暗紅色的紅菜湯,但這船上的版本似乎更加濃稠,幾乎快要變成糊糊了。
裡麵倒是有大塊的牛肉在紅菜頭濃漿裡,但表麵浮著一層亮晃晃的油花,看著實在有點倒胃口。
猛地一看像泔水,在這顛簸的環境下,更是膩得讓人毫無食欲。
他勉強撿了一個白白胖胖的水煮土豆剝著皮,無奈地對柱子說:“你說他們老毛子咋就這麼喜歡吃這山藥蛋子?撒點粗鹽就當主食了?”
伊萬似乎看出王強對食物沒興趣,用簡單的英語夾雜著手勢說:“土豆!好東西!頂飽!力氣!”
柱子則拿起一個堅硬無比、顏色深褐的黑列巴,好奇地在餐盤上敲了敲,發出梆梆的響聲。
“三哥,你快看!這尼瑪跟咱們工地的板磚一樣!這能咬得動嗎?”
除此之外,還有醃得齁鹹的鯡魚,黏糊糊的燕麥粥。